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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噤声

 | scdzcdq  2016年09月23日10:22

  

  喉部声带长了息肉好几年了,一直因没有时间而未进行手术治疗。这次说话实在费力了,差不多不能发声了,才下定决心住院治疗。

  医生说要用手术对息肉进行切除,手术时要全身麻醉。因有过做此手术局部麻醉窒息的经历,因此对这次手术感到有点儿害怕,虽然手术不是很大。

  手术的头一天晚上一直想第二天手术会不会出现意外以至于阴阳两隔呢?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5点过又醒来。如此紧张着,直到躺在手术床上的时候,我还反复跟麻醉医生说以前的经历,要求他们随时观察我的呼吸状况,免得小命被交待到手术台上了。医生说:“麻醉后你就会睡过去,手术就在你不知不觉中进行。”我更加惊慌,连忙说:“怎么可以睡过去呢?万一睡过去就醒不来了呢?”医生说:“有可能。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这时,麻药已悄无声息地通过输液管进入到了我的体内,且快速发挥作用,很快我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2小时后,我醒了过来。看到手术室蓝色的墙壁,听到生命监测仪嘀嘀嘀的声音,感到鼻孔上还插着的管子,我才知道我的小命还在。我感到由衷的幸福,那种劫后余生的幸福,不为拥有多少财富,也不为拥有多少人生,只为拥有这条生命。

  原来我竟是这般怕死!原来我竟是这般眷恋红尘!一切过往的恩怨、是非都显得不再重要了。

  生命诚可贵!

  生命是值得尊重和敬畏的!

  

  手术后,医生说月余内要噤声,不得说话。

  我把医嘱发到朋友圈。很多朋友说,月余内不说话?怎么可能呢?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世界如此缤纷,每个人都想有话语权,急于表达,急于诉说,突然要噤声,叫人怎么能习惯呢?

  谨遵医嘱,我不得不噤声。一不说话,人就安静了下来。我安静地听邻床一对二婚老夫妻的互相指责和埋怨;又听另一床的老太婆对二婚丈夫的说教。二婚丈夫终于忍不住了,厉声说:“凭什么说我对她不好?仅凭她的一面之辞吗?你又了解多少?”二婚丈夫气冲冲地出去了。二婚阿姨趁此跟隔床的老太婆历数其男人的种种不是:小气、斤斤计较……隔了会儿,二婚丈夫回来了,还带了饭菜。二婚丈夫催促二婚阿姨快吃,不然过会儿就冷了。二婚丈夫对二婚阿姨说:“近几天你也没吃肉了,所以炒了木耳肉丝。”我安静地听着,仔细搜寻着二婚阿姨细数的种种不是,可是没发现呀!二婚阿姨又甩出饭钱,二婚丈夫说:“你把我给你的钱又给我吗?”

  二婚丈夫是在装吗?

  ……

  医生让我噤声,为什么我又在想这些问题了呢?如果不噤声,是不是也要象隔床的老太婆那样参与到他们的评论中呢?

  安静吧!对周遭不评论、不细说、不发声。任何事情的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正好噤声,可以安静,可以审视。不恬燥,不虚浮。

  岁月安好,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