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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姐

来源:中国作家网 | 程根子  2016年12月09日10:21

  在太极城南面,汉江河畔的桑坡村,住着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村庄里多数人姓唐,又以栽桑养蚕为业,唐姐就住在这个村庄。唐姐是这里养蚕的第一把好手,仿佛唐姐手上有灵气,特别巧似的,他养的蚕儿格外显眼个大,结出茧来圆润光亮,姐妹们都羡慕。每次给蚕儿添叶,她都十分精细,就像给熟睡的孩子盖绿绸被一样,唐姐听惯了蚕儿吃叶沙沙沙的响声,好似婴儿在吮吸母亲的乳汁,难怪大家把唐姐唤作蚕娘,这个称呼对于唐姐来说是在合适不过了。

  然而唐姐自有她的不幸。两年前,她丈夫从西安建筑上打工回来,脚板被生绣的钉子扎伤,感染严重,竟断送了一条壮汉的英年。唐姐哭的死去活来,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以后再没钱也不让三岁的儿子穿破鞋儿,更不让孩子赤脚乱跑,唐姐丧偶后,自然少不了议论,她算不上美妇,但也不丑,身材适中,椭圆型的蛋儿白里透红,典型的沙果色;一双乌黑的眼珠晶亮晶亮,鼻子高直,嘴唇微薄又泛红润,一头齐耳的短发使她显的格外精神。在男人们的眼睛里,唐姐还是风韵犹存,若不改嫁,免不了被人指指戳戳,但要改嫁又是一件很难的事,丧妻的男子没有带孩子的实在很少,童男子倒有许多合适的也难找,村里的小姐妹也经常和唐姐开玩笑:“就抱个小丈夫吧!年青人带劲儿”。而唐姐的脸却羞得比姑娘还要红,她心里想着:只要人品好,情意合,就可以了,但偏偏碰不上。唐姐生来本分勤俭,就连不远的太极城也很少去,一年里也只去一次,那便是春蚕茧上市,摇了小船将茧子送到太极城的收购站去卖,这是一年里唐姐最高兴的日子。唐姐照例是换上干净的短衣裙,再披一条印花新头巾,摇着小船,叉开两只腿,随着摇晃的小船,有节奏地往下顿,手臂争添了不少力气,河风徐徐迎面吹过来,绷紧了衣裳,浑圆的腰身便显露出来,前倾的胸部也饱满地凸显起来了,无意间引来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今年到了惊蛰的节气,天还不见暖和,但唐姐并不犹豫,一开春,就动手洗蚕具,熏蚕房,给桑树培土。而老村长却来和她商量,要她带动帮助几户无技术人共同致富,唐姐一听,说:“没麻达!我先去太极城给儿子买一双新鞋子,回来就帮他们整蚕具”。老村长自然高兴,并且笑着对大伙儿说:“唐姐的心里,除了蚕儿,便是家里的孩子,再就给孩子买鞋”。

  然而,老村长哪里知道唐姐心底的秘密。

  摇橹越过一片桑园,抬眼望去,才一朝春雨,桑枝的尖芽露了出来,一片淡淡的嫩绿,映得河水格外清静,也格外好看。穿过吕河大桥,太极城的轮廓,变的依稀可见了,但唐姐的眼睛,似乎已经把太极老城的景致移到了船头上,她暗暗笑自己失控,一个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面孔老是从河水浪花里荡漾出来。

  太极老城的蚕茧收购站,设在河街的一道巷子里,柜台里边,坐着一位女同志是开票付款的,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又矮而胖,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子瘦而精,这两个都是鉴定茧子质量的老手,给人的印象很奸滑。还有两个雇来的临时工,主要帮包装,看上去都很能干老实,只听凭验茧子的指点做事。

  唐姐分明记得,去年卖的二十八担新茧,够得上一级货只有八担,二级五担,其余全是三级,唐姐只想着茧子实收了,虽然辛苦忙碌了几个月,比以往那一年收入都高,就没有去顾及等级问题,交售完毕,接过钱,喜悦挂满脸上,一路欢笑往新城走去。忽然,一个男子拦在她的面前,唐姐才收住笑声。这个人,不正是收茧站里那个打包的临时工么,他中等偏上身材,大眼方脸盘,约莫刚三十出头,此时却红着脸,急切地说:“大妹子,你的茧子验屈了,其实你的茧子多半能够上一级品的”。

  唐姐愣了,不明白他说的是啥意思。

  他朝收购站瞅了瞅,一字一句地对唐姐说:“那两个人狡猾的很,经常压低卖茧子人的等级,他们交出好等级,亏了你喂蚕人,他们得很多黑心钱。”

  唐姐弄不明白了,国家的收购站,国家的收购员,为什么又这样亏养蚕人呢?

  这位年青人有些急了:“我在他们那儿干临时工好几年了,他们的那些变戏法,我一清二楚的,你要不信,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唐姐相信了年青人说的,便立即返回去交涉。但那两个人狡猾家伙巧言相变,还摆出嘻嘻笑的面孔:“生意买卖口上清,刚才你不是同意了,现在想反悔,这是国家的收购站,由不得你胡搅蛮缠”。

  唐姐只好走了。

  有一次,唐姐去交茧了,果然看到方脸的年青人在那里当临时工,帮他们干活,唐姐想:“在这里干活也是很辛苦的,看上去他是很老实的人,心眼也这样好,能站出来为我们蚕农讲话,实在是难得。从此唐姐心里留下了一丝春波,方脸年青人的实在模样已在唐姐的心扎下了根,而唐姐却有了些反常,多了梳洗打扮,多了照镜子,对着镜子扬起弯眉端详起自己,脸上不由地溢满了笑意:“哎,还真不算老哩!”

  一年四季唐姐很难闲下去,也只有在秋季连雨天,唐姐才闲下来,坐在屋里给儿子缝补做鞋子。檐雨沥沥,很容易勾起唐姐对孩子爹的思念,心里好不一阵忧伤,手中的针线也就停住了,猛然间门口响起一个男人声音:“大妹子,有豌豆要卖么?”

  唐姐停下手中的针线,抬眼一看,只见雨地里站着一位方脸庞的年青人,全身湿漉漉,肩上担着担子,一头挑着塑料口袋,一头盛着一点豌豆。……呀,他不就是春上收茧站的那个打临时工么!脸,方方正正,心地也是公正的,眼睛,灵活有神,手脚麻利又结实。

  “你先进屋来吧!”唐姐说。

  年青人抬了脚,胶鞋上沾满了厚厚的黄泥,然后对唐姐一笑,这笑,有点苦味,但也含着歉意,唐姐懂得,他是不愿意把屋里弄脏,街上人到底很讲究。

  “我们是认识的,你在收茧站帮工”。唐姐提起上次为茧子级别的事。

  年青人刮掉脚上的泥,进屋坐下。

  “为啥赶着雨天下乡,雨天乡下的路不好走”。

  “落雨天,街上生意淡。农民不下地,歇在家里,挨户问过去,都有人在家”。他弹去脸上的水珠,抹一抹贴在额上的头发,对唐姐说:“收购站,早把我辞了,由于我经常揭发他们的压级行为,上面来人一查,以那个五十出头的瘦精鬼为头,串通会计,获取脏款二十万元……”

  “原来真有这事?”唐姐似乎才明白。

  “今年你去卖茧子,你就知道了,站上的人全换了”,他说自己从收购站下来,就在太极城开起祖上留下来的绝活儿,买酸菜两掺面条,生意红火,就是有时豌豆紧缺,供不应求,不的不抽空儿自己下乡来寻着买。

  唐姐是个热心肠人,见他这样急着用,便说:“去年在桑园套种了一点豌豆,家里还有百十斤,你先拿去用,来年收多了,我给你送些来”。

  年青人从湿衣襟里掏出票子来,如数付钱,唐姐帮他用一根绳子把口袋扎牢。她的动作有些不自然,不知为什么,说出的话,也不像唐姐说的:“以后,还有什么难处,就到乡下来,到我们家,也好歇歇脚,如今农村粮食宽裕了,不比城镇上,什么都死死的”。

  唐姐的这番话说的他太感动了,能理解一个人的难处,不容易,又愿意诚心帮助,就更可贵了,以前在别处碰了多少冷脸,不想今日这一百多斤豌豆却得来这么容易,他站起身要走:“大妹子,一定来我面馆尝我做的两掺面”。

  唐姐若有所思地说:“十多年前我在老城一家姓程人做的两掺酸菜面,那口味真是于众不同,酸爽可口,每次上街我必去吃,街上人叫他程大东,对乡下客人,特别和气!这几年就不见他”。

  年青人咧开嘴笑:“呀,他就是我爹,大前年去世了,我的手艺,就是他传下的,我叫程奇缘,到街上你一问就能找到我”。

  从程奇缘的眼里,唐姐读懂了一片诚信之光,她心里扑动起来,一个本本分分的人,立在她面前,叫她闪过一丝温暖的感情,这种感情,自丧偶后,还是头一回有。

  然而自那以后,程奇缘再也没有去过桑坡村,唐姐哩,倒是盼他再来,也盼着落雨天,生意淡了,他也许突然出现在门口,她也担心程奇缘以后再买不到豌豆,没有豌豆面,咋做的成两掺面呢?从程奇缘的口里唐姐知道,程奇缘如今还打着单身,如果他有意,唐姐很愿意跟他到城里去做小生意,想起来到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唐姐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幻想,不觉心思就牵到城里去。所以,她不顾三月里的春寒,独自摇船往太极城驶去,在小船的舱里,还放了两袋豌豆面粉,是送给程奇缘的。

  这个世界罕见,中国唯一的天然山水八卦太极城,渐渐出现在唐姐眼前,唐姐的手臂,在那油亮的橹把上,更加有力地随风飞动。

  程奇缘自幼在太极城长大,其父程大东,拿手生意酸菜两掺面,新城老城以及乡下远近闻名,当年,外地人到旬阳太极城,都要慕名来美美地吃上一碗程家的两掺面,才肯离去,最让人难忘的是,程大东为人厚道,买卖规矩,整日吃客盈门,老程总是笑脸相迎,老少无欺,对乡下农民尤其和气又可亲。

  面管随着程大东的去逝,而歇业了几年,如今在程奇缘手上又开起来,生意到比从前更红火了,整天把程奇缘忙的不可开交,程奇缘也很想找个人做帮手,但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程奇缘的面馆虽说不大,但多少带点儿理想主义色彩,辛辛苦苦的店主人程奇缘,一方面记着先父“和气生财”的家训,一方面也想适时娶女人的事所牵动,太极城的姑娘也几乎没有一个不染发烫发的,穿紧身衫,节节高,显身露体日益盛行,程奇缘做临时工时,自是被人瞧不起,如今,也有三三两两,接二连三的姑娘光顾面馆,而程奇缘对这些姑娘,也一样陪着笑脸,只是看不惯她们的怪打扮,更看不惯只讲享受,不下力的生活习气,忙一天下来,无人时,程奇缘也喜欢望滚滚的江水,呆想滨河上的风吹过来清凉的气息,他想到那些从小船上赶上岸来的乡下妹子,身上总带着一股野花野草清香味道,来他面馆吃饭总是文文静静的,衣着整整齐齐,人看了总顺眼,又勤快,又节俭,更守本分,要是讨一个做老婆,那才是美事。他也想过桑坡村的那家人,给过他帮助,他也曾想有机会再到她家去,补个人情,今晨,一只喜雀在面馆前的香樟树上叫了几声,这或许会给他带来好运气,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在心里闪耀着,不知什么时候,帘子下走来一位笑吟吟的女子,她心咚咚地跳:“掌柜的,两袋豌豆面粉,能换多少碗面?”程奇缘猛一抬起头,望着笑吟吟的唐姐,不觉愣住了,他不住地用手擦围腰:“是你,坐呀,快坐呀!”

  一个冬天过来,唐姐白了许多,似乎也胖了些,相见的快乐,遮掉了脸上的皱纹,人显的精神、年轻、漂亮,所以她在程奇缘眼里,完全不像有过孩子的女人。

  “怎么把孩子没领来”。

  “汉江上风大,怕吹着,孩子在姑姑家留着,我进城顺便给他买双鞋子”。唐姐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晕。

  程奇缘端来一碗热呼呼的酸菜两掺面,递给唐姐说:“先吃碗面暖暖身子”。

  唐姐很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一边吃面,一边和程奇缘说着话。

  “碗豆面粉,不知你还要吗?我带来了些,家里还有一千多斤碗豆”。

  “真谢你帮了大忙!整天生意兴隆,豌豆面粉马上就没有了,这下可缓解了我的紧张局面了,你家里的豌豆我全买了”。

  “没问题,我全贡献给你”。

  吃罢饭,程奇缘暂时歇了生意,帮唐姐去超市给孩子买鞋子,又给孩子买些水果小吃。程奇缘走在头,唐姐跟在后面,她望着程奇缘宽阔的脊背挺直的腰身,心里便暗暗拿定了主意,如果小程有心情,我就跟他生活在一起,虽然生意人,多半是狡黠的,贪利的,虚伪的,而他凭着一脸正气,可见他有一颗滚烫的心,她下决心将自己的实情,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唐姐跟在程奇缘后面,从大街弯进入小巷,又从小巷走进一间临河街房子里,这就是程奇缘的家,小程的妈许多年日夜里想着为儿子成家,只因贫寒,谁也不上门,这会儿,看见唐姐长得端端正正,说话又和和气气,手脚腰身又如此健壮有力,十分开心,她欢欢喜喜地去河边淘米、洗菜,又高高兴兴地看着儿子和她坐在自己身边,有说有笑地吃饭。

  没了,唐姐揪着一颗心,告诉小程妈,她是怎样死了丈夫,先伤心了一阵,接着爽爽快快地说:“奇缘他爹去逝十多年,真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守寡的苦,你不该再有了,……如果你不嫌我家奇缘丑,你就团过来,我们一起生活,好吗”。

  唐姐见奇缘妈通事明理,心想,做娘的为人清正,难怪奇缘也清正,然而唐姐又想到家中的孩子,应该教他好好念书上学,将来也做一个清正的人。她抬起脸,见小程到河边洗鱼去了,便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只是孩子带过来,不知奇缘同意不?”

  奇缘妈连连说:“自然是带过来,你们在店里经营生意,我在家里经管孩子上学,这样家里啥事都好办!”

  唐姐没想到事情竟这么快就成了,一阵欢喜,从后门外的台阶直奔下去,迎面夺过奇缘手中的鱼筐子,转身一留烟跑回屋面,低着头自个盈盈地笑,奇缘妈见了眯眯地笑,奇缘自己也傻乎乎地笑。

  程奇缘担起唐姐的所有行礼送到小船上,又转来送唐姐,只见他俩是肩靠肩走着谈着,这对唐姐来说,是她人生头一回自由恋爱,因为她和孩子爹是经人介绍的,带着半封建色彩,从奇缘家到小船上,有半里来路,他们却有说不完的心里话,一路说笑一路甜。

  桑坡村的桑园里采桑叶的姑娘们总少不了叽叽喳喳的说笑。

  “买完茧子,进老城去,吃姓程的两掺面……”

  “馋猫,我们一人去买一条超短裙吧!”

  “美死你了!乡下人还穿洋货,不怕人笑话!”

  笑声围住了唐姐,有人问她:“收了茧,取了钱,你做啥?”

  “就在屋里睡大觉”。喂一季蚕,每夜睡不到半夜觉,所以唐姐这么说。

  姐妹们早就知道唐姐在街上有了相好,便故意逗唐姐说:“一个人睡闷头觉有啥意思,我们给捎信叫街上的小男人来?那才快活呢!”

  追逐的打闹,追逐的笑声,从桑园小径一直响到河畔东边的蚕室门口,才嘎然止住,蚕儿入眠期,怕惊动,于是一个个互相做着怪相,才将笑声噎下肚去。

  每当沉静下来,唐姐自然很想奇缘,自从上回分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面,奇缘现在忙的怎么样了,面馆里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说不定街上那个姑娘追着奇缘不放,最大的顾虑,还因为他是童男子,比自己小五岁,不知社会舆论容不容,自从奇缘那次雨天收豌豆认识,那一次,爱情的种子已经在两颗心里悄悄地播下,我想着你,你念着我,碰在一起,很快就萌芽,就开花。难得有这样的奇缘,唐姐在心里盘算着,收了茧就到奇缘那去。

  但是唐姐怎么也没有料到,程奇缘的心情比她还要迫切。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程奇缘摇着小船,从金黄亮色的油菜田,划进深绿浅翠的桑园,然后将小船歇在河边,走上桑坡村,穿过一片林子,就是一排醒目粉白蚕室房。唐姐当然不知道小程就在屋外,奇缘问过一个养蚕姑娘,她们很快就导演了一场喜剧小品,甚至把老村长也拖来看热闹。

  一个姑娘急急奔进蚕房,很急切慎重地说:“走,快到桑园里去,抓一个偷桑叶的人”。

  唐姐马上走进桑园,一看是奇缘,她不觉啐了口:“死丫头!真坏!”

  转身看时,一个踪影也没见,静静的桑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由的脚步向桑林深处走去,似乎越来越近的两颗心,同时咚咚作响,互相能听得分明。

  “咋么不打招呼,就来了?”唐姐嗔笑着。

  “来看你,还打啥招呼”。

  “等放了茧子,我会去街上的”。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唐姐将身子靠在桑树上,沉浸在幸福之中。

  “就那么急呀!”唐姐低头笑盈盈地说:“太没耐性了吧!”

  程奇缘走进唐姐,握着她的手说:“我想,这季茧子收了,我们就结婚,孩子带到我那上学,我俩就不用再添孩子,我想得开,孩子读书懂理,长大自然会孝敬我们的”。

  无意间两个人靠得更紧了。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呀,说出的话,都是唐姐心里想过的事。

  “城里上学方便,有我妈照管,我俩专心做面馆生意,保管你今后不在受苦,有吃有喝有用的”。

  唐姐心里蜜甜蜜甜的,好像口里吃蜂糖蜜似的,深情地望着奇缘,把头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胸口上。

  生活,渐渐幸福起来,人心,也渐渐变得和谐贴进了,翠绿的桑园,晴朗的天空,一切都好像水洗过一般清新。在未来的日子里,唐姐和程奇缘的家庭生活将会更加美好。

  “好吧,收了茧子,咱就结婚”。唐姐的嘴唇最终温柔地贴在了奇缘的脸颊上。

  这时,桑坡村的桑林里,猛然间,爆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这是调皮的养蚕姑娘嫂子们捣的鬼,唐姐的脸涨得通红,只有用亲昵的骂声来赶走这群捣蛋的小鸟。咯咯咯,咯咯咯的笑声渐渐飘进桑林深处去了,听得出来,这里面还夹杂着老村长那哈哈哈地笑声,而唐姐知道,老村长只有在最如意高兴时,才会有如此爽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