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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

来源:中国作家网 | 赵飞雁  2016年12月09日10:27

  冬,是一股清冷的寒意,阳,是温暖笼罩的感觉。两个字组合读起来,音调让人感觉很舒服,声调扬起,意犹未尽。

  想要有一个悠闲的午后,阳光正好,坐在操场上听着音乐,翻一本随性的杂志或者小说,和朋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一到冬季,我总会因为怕冷有些许瑟缩,可只要有了阳光,心情就会一点点明朗起来。当我看着阳光打落在窗棂,眯眼看光线的游离,总会有岁月静好的感觉。没错,冬阳给我的感觉就是静的,它在头顶分分秒秒地缓慢游离着,静悄悄地播撒着温度,一点点地将温度播种在一排排晾晒的棉被里,一点点地将温度藏进发丝里,一点点地将温度送进人心里。

  北方的冬天,阳光似乎更多一点。当闹铃一响,迷迷瞪瞪地起床,刷牙洗脸的时候,窗外已经很亮了,稀稀拉拉的人背着包走在路上,像是一首钢琴曲的前奏,清清浅浅地拨开了清晨的寂静,声音渐渐由弱变强,节奏一点一点变快,我走在路上,看着冬阳的升起,感知着自己在这一天里变的鲜活,变的兴奋,努力地让自己在这一天里过得充实。

  这么多年来,有过很多时刻,生活给我创造了转折,有惊喜,有不可预知的挫折,让我一路不得不随时去面对。有时候是有准备的,大多数时候则猝不及防。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一天中午一样,当我双手插着口袋,跨出教学楼大门,听凌乱的脚步声在身后的教学楼里回响,冬阳就在我从阴影里跨出的那一刻,全方位地把我包围,像是沉浸在了水里,阳光不曾漏过任何一个缝隙。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的我居然有一种自己走进全新人生篇章的错觉。好像前一个小时,前一刻,前一秒,那些错综复杂的,那些心烦意乱的过去,就留在了距离我身后一百八十度的转身里。好像自己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我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空白未来,冬阳铺满了前方的道路,等待我用时间一分一秒地将这条路走完。在一个又一个定格的瞬间里,我会遇到许多情感,许多人。还有生活。

  那一瞬间的感受,让我感觉到那一刻的自己是不同寻常的。那时的我静默着,顺着朋友的脚步,一路往前走,在冬阳的笼罩下跟她一路说说笑笑,但是我却忘不了那一刻不同寻常的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一张纸巾,坠入水里,然后被水包围浸透,我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重量,生命的重量。这种感觉是突然产生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感同身受,只希望记录下来,能让自己记住,这是冬阳带给我的重量。

  “一粒沙里看出世界, 一朵野花里见天国, 在你掌中盛住无限, 一时间里便是永结。”这是丰子恺在《渐》中的一句话。丰子恺说,“渐”的作用,就是用每一步相差极其细微的方法来隐蔽时间的过去与事务变迁的痕迹,使人误认其为恒久不变。我不曾改变,却又改变了。冬阳,多像人生,在地球上空日复一日盘旋,阳光总是存在,抬头太阳又永远在头顶上,平常一看总觉得冬阳是“不动”的,可最终仍然日落日出,日复一日轮回。我的日子似乎也是如此,总觉得“我”一直都是我,不曾改变,实际就是天上的冬阳,就在这一条轮回的道路上,渐渐改变。

  冬阳,是一个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温暖的词语。带着林海音《城南旧事》的余音,带着童年那些不曾消散的记忆,带着我在一秒钟里产生的重量,我闭上眼睛,希望明天能与冬阳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