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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泽谈《青鸟故事集》:写作如同侦探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刘秀娟  2017年01月17日08:02

李敬泽《青鸟集》新书沙龙现场 摄影:许益聃

1994年的夏天,在长江三峡的游轮上,李敬泽第一次读到了布罗代尔的《15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布罗代尔从吃穿用度、从日常生活中微小的细节勘察历史的历史观激发了这位年轻人,他开始寻索那些隐没在历史角落里的人和细节,在五六年的时间里,持久地穿行于博杂的文本,靠他评论家的逻辑与理性、作家的想象与重构、历史与考古学的“童子功”,搜集、整理、辨别、勾连,于2000年辑成《看来看去或秘密交流》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16年后,李敬泽将此书重新修订、增补,以《青鸟故事集》为名,交由译林出版社出版。

《青鸟故事集》的出现,给新一年的文学带来令人期待的异质感和创造性,被称作是一部“误解小史”。为此,译林出版社于1月14日主办了一场名为“陌生人,以及误解史”的文学沙龙,邀请李敬泽、梁鸿、杨庆祥三位作家到场,与读者交流这部作品的创作背景、文本实验以及某些细节的考据过程。

《青鸟故事集》在“我们”与“他们”、本土与异域之间展开,以外国人在中国的故事为基本材料,经由“语言”和“翻译”问题,深刻探讨历史过程中的“沟通与误解”,时间跨度由唐代至现代,在博杂的材料中,始终以中国人如何面对陌生人、如何处理异质的经验、如何认识远方为线,呈现贯穿于历史中的误解、谬误和悲剧。

在李敬泽看来,人与人之间的误解、文化与文化之间的误解、一个民族与另一个民族之间的误解,是必然的,即便是在“全球化”的今天,我们依然身处一个相互之间深刻误解的世界,如何能够在这样一个时代,达到一个尽可能接近于真的理解,依然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但这“绝不是说因此我们就不寻求理解,我们恰恰是在误解中去建构起理解。”他认为,哪怕对于自己的国家和民族,也要警惕那种概括性的、简单易行的结论,“在中国的传统和精神中,不管误解如何发生,始终存在生机勃勃的、开放性的力量,保持对于异质经验的好奇心和接纳热情,保持愿意想象陌生事物的意愿和能力,这是非常宝贵和重要的”,这种好奇心和努力给中华文明带来了活力。

对于《青鸟故事集》这种贯通史今、打捞细节的写作,梁鸿认为,它具有一种建构在知识之上的趣味,让读者感触到微妙之美,作者把死的陈腐的知识解放出来,赋予它新的活力和新的机理。“很多遥远的穿越几百年的历史,通过一些书中的脉络,产生火花,它不仅仅为了趣味,那种纯粹审美的趣味,它里边有一种解构和建构,让我们看到历史的纷繁,把概念化历史重新阐释出来,让你看到原来历史是从这么微小的地方开始的。”梁鸿认为,这部作品是对历史的唤醒和激活。

《青鸟故事集》很扎实,却又很灵动,充满想象力。杨庆祥对这部作品细致的、彻底的对“物”的考证与重现极为赞赏。他认为,虚实之间并不相悖,而是相生。“伟大的想象力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经过严格的、深入的细节的探究,对一个事物进行一个全面的、专注的、深入的观察和理解,才能以此为基础达到想象力的飞升。”

《青鸟故事集》的写作对李敬泽而言仿若一场冒险,既充满挑战,又有发现新事物的乐趣,“我像侦探一样,从那么不相干的书里面,把那几个人揪出来,在他们几个人之间发现了一个联系,这些大历史之下非常微小人物的活动呈现出了‘历史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