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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传统文学杂志的新时期旅行

来源:东方卫报 | 蔡庆中  2017年01月17日08:24

2017年1月14日,传统文学杂志《小说界》在上海举办了主题为“重建短篇小说阅读”的新刊分享会。分享会上,《小说界》2017年第一期也和读者见面。但和以往的期刊完全不同,是以全新的面貌亮相。

在这个时代,曾经辉煌,后来又陷入曲高和寡的尴尬境地的文学杂志何去何从?《小说界》 不是改头换面的第一本,也不会是最后一本。

《小说界》:你还只是一位年轻人

《小说界》创刊于1981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正是当代文学的黄金创作期,很多我们熟悉的作家作品都曾发表在《小说界》,比如莫言、余华、王安忆、韩少功、毕飞宇……包括后来在电视上成名的易中天教授的小说处女作、也是他唯一的一篇小说作品《高高的树上》当年也是发表在《小说界》。

《小说界》见证了许多作家的成名与辉煌,也慢慢见证了严肃文学的凋零和衰落。

2017年新改版的第一期《小说界》算是一次特别勇敢的尝试。首先在开本上进行缩小,便于读者携带,然后封面也不再是传统文学杂志的样式,而变得清新悦目。看得出编辑努力向年轻人转变的真诚。

《小说界》新的执行主编乔晓华曾经是《上海壹周》文化版的主编,她为《小说界》定下的全新主旨就是要“重建短篇小说阅读”。改版第一期,进行了年轻作家的同主题创作:“你还只是一位年轻人”,这句话来自波兰诗人辛波斯卡的诗歌《广告》,《小说界》 邀请了年轻作家韩松、许佳、康夫、淡豹、俞冰夏等人以此为主题进行短篇小说创作。乔晓华表示:“改版后的《小说界》每期都会有一个主题,就此约请适合的作家进行创作。这也意味着策划能引发共鸣的主题,并为之找到合适的作家将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而其中,“目前我们是以青年作家为主”。

全新改版的《小说界》中除了短篇小说这样的传统文学,还有对于英国作家大卫·米切尔的专访。根据大卫·米切尔的小说《云图》改编的同名电影曾在中国上映,周迅还在里面有出演。而“爱读”这样的栏目则专访了舞台剧导演林奕华,林奕华的舞台剧如《包法利夫人们——名媛的美丽与哀愁》《三国》《贾宝玉》《心之侦探》都根据名著改编,《小说界》让他谈了自己的阅读历史。总之,有很多不同于以往传统文学杂志的新面孔的出现。

1996年,作家韩少功的长篇小说《马桥词典》首发于《小说界》1996年第二期。二十年过去,2017年改版后的第一期《小说界》“重读”栏目,又再重新刊登了韩少功的短篇小说处女作《月兰》。韩少功也特别写了一篇文字《第一张书桌》谈了自己最初的小说创作。

而这,正是他文学创作的起点。

《萌芽》:挥别80后,迎来90后

因为“新概念作文大赛”,因为韩寒、郭敬明……《萌芽》 几乎曾经深入到每一个年轻人的世界。可其实《萌芽》也是传统的文学杂志,“年龄”甚至比《小说界》更大,创刊于1956年7月,刊名是鲁迅的手迹,巴金写了创刊词:“任何美丽的花朵,任何参天的大树都是由萌芽长成的。”

很多作家都从《萌芽》 开始了自己的作家生涯,比如陆文夫,比如彭见明的《那山那人那狗》 正是发表在1983年五月的《萌芽》,后来这篇小说被改编为同名电影,由霍建起导演,刘烨、陈好主演。以《繁花》震惊文坛的金宇澄,早期作品《失去的河流》《马语》也是刊登在《萌芽》。

由于是“作家的摇篮”,《萌芽》也最先嗅到年轻人对于文学趣味的改变,是最早进行改版的文学杂志。

1999年,“新概念作文大赛”在《萌芽》举办,这是一场几乎改变了中国文坛格局的比赛,我们熟悉的80后作家韩寒、郭敬明、张悦然等人几乎都是从这个比赛出道,踏入文坛。此项活动的举办使得《萌芽》销售量大增,几乎翻了40倍。那段时间,《萌芽》也全面改版,刊登了比如安妮宝贝等人的小说,完全改头换面。

2013年,《萌芽》 主编赵长天去世,作家孙甘露成为新主编。孙甘露说:“我们始终在坚守青年文学的阵地,同时《萌芽》也希望引导青少年读者熟悉与接近纯文学。‘90后’、甚至‘00后’读者还处于成长阶段,如何把个人‘习得’与‘经历’结合起来,就是文学作品要起到的作用。”

于是2016年,《萌芽》再次改版,这次改版面向的是更年轻的90后的文学青年,从改版的杂志看来,改版后的《萌芽》将会采用新的封面设计,更活泼洋气,印刷方式从单色印刷变成了双色印刷,纸张的质量也有提升。 

2012年,曾经知名的文学杂志《大家》被媒体曝出一号多刊收取版面费,最终,云南省新闻出版局责令 《大家》 杂志停刊整顿。但这件事情当时大家对《大家》的同情多过批评。

《大家》创刊于1994年,赶上了传统文学辉煌的末班车。创刊号由作家王蒙、汪曾祺、谢冕、苏童、格非出任栏目主持,甚至被炒到100元一本。第二年,又与红河卷烟厂联合设立中国文学第一大奖大家·红河文学奖,奖额高达10万元。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严肃文学的没落,《大家》也渐渐走上无人问津之路。《大家》 副主编韩旭表示:“我们做得很艰苦,压力很大,这些年来我们想了很多方法,其实都是为了能让《大家》存活下去,不想让它改变,而是保持着它传统的样子来编辑出版。但我们常会面临着一些比较尴尬的局面。”

尴尬的绝不是《大家》一家。

曾经繁华时百花齐放,等到没落时万艳同悲。

当年严肃文学风光时,《收获》、《人民文学》、《十月》、《当代》被称为文学期刊中的“四大名旦”,然而这“四大名旦”如今都风光不再。

其中,由作家巴金、靳以创办于1957年的《收获》,老舍的《茶馆》、柳青的《创业史》、金敬迈的《欧阳海之歌》都是在《收获》上发表的。后来,谌容的《人到中年》、张洁的《方舟》、邓友梅的《烟壶》、陆文夫的《美食家》、叶辛的《磋砣岁月》也都在《收获》发表。陈村说,它是中国当代文学的简写本。可是如今的《收获》也在慢慢调整中,比如刊登笛安、安妮宝、张悦然等年轻作者的小说。更陆续推出了《青年作家小说专辑》,刊登了包括颜歌、霍艳、七堇年、周嘉宁等年轻人熟悉的青年作家的作品。

进入新世纪,《人民文学》也悄然改版,由单一的文学刊物向综合性的文化刊物转变,开创“跨文体写作”。刊载小说的比重下降,广义的散文的数量上升,对非虚构的叙事作品十分关注。当时,杂志宣称:改版的目的是“在坚持纯文学立场的同时,面向市场、面向读者、面向变化着的文化环境”。说到底就是要让曲高和寡的杂志变得接地气。

而曾经的纯文学杂志《百花洲》,则慢慢变成一本专门针对女性的文学杂志,渴望以针对性取得新的市场。

在时代的前行中,在纸媒都面临困境的今天,改版也许并不是文学杂志最好的出路。比如1979年创办的文学杂志 《花溪》,在2000年进行了改版,改得惊天动地,变成一本国内首家以现代都市时尚情爱为主题的女性时尚杂志。杂志将言情小说和女性时尚结合,封面都变成了女明星。一度,《花溪》 确实获得了新的市场,成为年轻女性喜欢的杂志,销量大增。然而谁又能想到,几年之后,时尚杂志都已经不行了。也许并没有最好的出路,只能努力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