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咱的新楼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清风天渺  2017年11月13日08:49

妻下火车到工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我摘下安全帽从工地出来,见到妻,先是惊喜,然后又责怪她没早点过来,原定公司夏总请班组长和我们管理人员吃饭,因为她的姗姗来迟而一直拖着。我嘴里埋怨着,眼里的笑却隐藏不住,在妻的脸上盘绕着,小别胜新婚嘛。妻说:“我们商场忙走不开。”我就没有再说什么。算算,我们已经分别八个多月了……

妻微笑着,来到饭桌前跟大家见面,也和夏总打了招呼。夏总端起酒杯说:“工期很紧,弟兄们很辛苦!下次谁的家属来了,我也这样请她吃饭!”夏总的这番话让我颇为感慨,心想:自己跟着夏总风风雨雨六七年了,从成立公司到现在,撇家舍业的付出了很多!有时很愧对妻和孩子,老人有时也顾不上看望,都是妻在照顾着……

吃罢饭,说笑了一阵,夏总说不早了,让我领着妻到城里去住。工友们也说找一个好一点的宾馆,说媳妇来一趟不容易。

我和妻从工地出来,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宿舍里那稀疏的灯光已渐渐地远了,工友们的说笑声也渐渐地听不清了。我看看前后没人,一把搂住妻……

我们没有坐公交车,走过几条街,渐渐地,走进了市区。

妻说:“欧阳!真去住宾馆吗?”

我说:“必须滴!”

妻说:“那就找个便宜点的吧。”

我对妻说:“你来一趟不容易,不能太委屈你了。”

妻说:“跟你在一起,住哪儿我都高兴。住哪儿都相当于五星级宾馆!”

我的心潮一下子荡漾开来,仿若春风佛面,既柔软又温暖。我轻轻地握着妻的手,没说什么只是揉搓着……

终于选定了一家旅馆,登记时,我却发现来的匆忙,没有带身份证。妻在包里找了半天,拿出身份证说:“我们是夫妻,俩人用一张身份证行吗?”旅馆老板瞥了一眼说:“不行,现在管得严,他只能在你房间稍坐一会算是会客。”

正是吃晚饭的时间,附近小区的楼里都亮起了灯光。华灯初上,富丽繁华。一盏灯就是一个家。我和妻趴在旅馆的窗台上,看着楼房里发出的光,繁星般的耀眼,我告诉妻说:“这个小区也是我们建的,叫和谐家园”。我吸着烟沉思着:“转眼间建了这么多的楼房,竟然没有一间房子今夜让来她住……”不免有些落寞感伤。妻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没啥的,有啥呢?咱先这里歇一会,看看城里的夜景。”

过了一会儿,妻洗了脸,对我说:“要不咱回工地吧?看看你们盖的楼。”

这时我忽然想起工地上已经完工的楼房,有两家打了样板间,展示给客户看的,钥匙在我这,可以住人。

我说:“好吧。”

于是我们又回到了工地。

宿舍已没了灯光,唯有打更房的灯还亮着。月亮挂在空中,金色的圆月,把工地照得亮亮的。经过打更房时,刘大爷听着评书和我们打招呼:“媳妇儿来了啊?”“是的,大爷!”和夜班的刘大爷打过招呼后,我拉着妻来到了新楼。

我让妻在楼下等着,自己悄悄的潜回宿舍,轻手轻脚的抱出了我的被褥,生怕打扰熟睡的工友……

妻说:“你们的生活不错啊,有滋有味的,我看有的宿舍还有电视呢!”我说:“哪好啊?那电视是工友们廉价买的。”妻笑着,悄悄地掐了我一下。我问妻:“想住几楼啊?有两个楼层可以选择。你想住几楼就住几楼,今晚,这栋楼都是你的。”我说这话时,还挺自豪的,仿佛就是这栋楼的主人了。妻看了我一眼,笑呵呵的说:“当然要住高楼啦。”我说:“好嘞!”起身背起被褥,领着妻来到四楼。因为是多层,所以三四层楼,是样板间最标准的楼层。

房里并不昏暗,月光透过了窗户,把地板照得水一样的亮。墙壁上刮大白的气味残留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我领着妻看了一下客厅,又看了卧室厨房卫生间。妻说:“这个房子多水平米的呀?装修得好漂亮啊!”我说:“86平左右,标准的两室一厅。”妻呵呵地笑着,拉着我挨个房间看,像个孩子似的,刚说想睡最小的房间,一会儿又变了,说还是大房间好。我说:“要住就住最好的。”妻笑了,我也笑了。我们清扫了地面,样板间是没有床的,于是我们打好了地铺,我拍了拍军用被褥说:“这就是咱的豪华宾馆啊!”妻说:“这就是咱的沙发床,和宾馆也不差啥,还省钱了!”我听了妻的这番话,眼眶湿润了……

早上,我和妻从楼道里出来时,恰好遇到上班的几个徒弟。他们问我:“师傅,你们怎么在这啊?”我笑笑说:“早晨没事,带你师娘看看‘咱的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