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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即是大文章 —由李浩《闲话明清小品》说起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刘火  2017年11月16日11:09

明清小品,因内容驳杂、写时随意。成为民国初中期读书人的雅好。而且,民国的几位文章大家,如林语堂、梁实秋等辈,既得欧英随笔精髓,又深喑明清小品的道门。因而林梁诸辈,不论他们其他文字功绩,仅小品一门便卓然大家。鲁迅如刀似箭的杂文,虽然有多个来源,但是明清小品的一事一记的形式,显然是鲁迅杂文的源头之一。不过,“十七年文学”,小品不但不能入流,而且几为妖孽,被卷进“历史的垃圾堆”。幸好,邓公小平将国门打开又启民智把思想解放。 在这样的背景下,明清小品不仅“死灰复燃”,而且如涓涓清流,重新被读书人捧起。

在这重新阅读和解读的过程中,四川作家李浩为我们奉献出《闲话明清小品》一书。小品于中土文化,源远流长,到公元五世纪初的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奠定了小品文的样式和旨义。唐时的志怪(如段成式的《酉阳杂俎》),又把小品的内容极大地扩张。两宋时期,由于古文运动的兴起,几大家都做大文章。于是,小品文沉沦。直到明中后期,由于商业的繁荣,管治的松弛,特别是江南一带,文化繁花如锦,文人们思想异常活跃,戏剧小说繁荣的同时,小品文和小品文作家,雨后春笋般地滋滋茁壮。清初,因遗民文学的原因,也因文字狱的原因,小品继明末一脉相承。清末时,社会动荡,再次让小品文得以兴盛。明清两季所留下的小品文,可用汗牛充栋来形容。且大家辈出,明有洪应明(《菜根谈》)、张岱(《陶庵梦忆》)、刘侗(《帝京景物略》)等,清有李渔(《闲情偶寄》)、冒襄(《影梅庵忆语》)、沈复(《浮生六记》)等。除此之外,还有数都数不清的文人非文人加入这支写小品文的大军。仅据1984年广东人民出版社据香港商务印书馆原本作底本出版的《历代小说笔记选》,列出明清两季知名作家,近80人(明22清56)。

小品文,何以在明后期到清得以昌盛?前文已叙社会原因,从文章本身来讲,则得益于明清两季对文章的反省和革新。明后期袁宏道在文学上的主张代表了这一趋势。袁以为,文不必秦汉,诗也不必盛唐,在此,袁提出文章须“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主张。“独抒性灵,不拘格套”就给小品文提供了方向。而且也给小品文的驳杂和随意提供了理论和实践的庇护所。现在说返到李浩的《闲话明清小品》。从李浩的“闲话”看,作家李浩是一位于明清小品用功很勤的作家。自然,用功很勤只是作家的基础(当然是重要的基础),但仅此显然不足以“闲话”的。所谓“闲话”,实际上就是随心随意随性。或者说,作家李浩得明清小品真传。全书“花卉”、“草木”、“山水”、“鱼虫鸟兽”、“棋琴书画”、“人物传记”、“文牍杂说”诸篇。从诸篇看,李浩几近读书人的耐心与耐力。但这依然不能就表明了这部书的精彩。精彩在于,李浩的每一篇“闲话”,实际上就是一篇小品。如《水仙》一文,读清人朱锡绶《续幽梦影》中一则有关水仙的闲话。但是,李浩却将读后感放开到作家的游历,放开到今人与水仙有关的趣事和逸闻。然后又回到清人那则关于水仙小品的重新解读。

这就是李浩的“闲话”。倡真性写真趣,这是作家李浩读明清小品的心得。至诚至情的心得,化于文字之间,便是大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