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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后”作家:个人的独语唤起时代的共鸣 ——第十七届百花文学奖获奖作家进校园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周茉  2017年12月11日23:17

对谈现场

70后作家是一个不事喧哗的坚实、成熟的群体,成长过程经历了改革开放前后不同的社会形态,纷繁的变迁与涌动的思潮使他们对于自我和文学的认知都明显不同于新时期作家和“80后”作家。无论诗歌、散文还是小说创作,70后作家都显现出一种冷静而沉郁的气质,并表现出越来越强烈的时代关怀和现实书写,积极探索个人叙事与时代精神的融通与契合,向着历史与人性深处不断掘进,成为青年作家的中坚力量。2017年12月6日,获得第十七届百花文学奖的四位70后作家葛亮、张楚、弋舟、石一枫走进天津师范大学,与在校师生进行了一场主题为“70后作家:独语与共鸣”的对谈,共同研讨70后写作者的精神际遇与美学追求,分享个人写作历程。对谈由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莉主持。

如何开始写作?总有一种机缘与文学相遇

如何开始写作?是每一个作家都无法回避的问题,也是难以确切回答的问题。在自我与他者的对话中,在个体与社会的碰撞中,总有一种机缘使得写作者触动了文学的开关,进入在书写中不断渗透、感知与发现的世界。

葛亮的写作与生活地点的迁移密切相关。幼时成长的六朝古都南京,拥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印记,给人的感觉是舒缓的。而后去香港读书,面对的是仓促的生活节奏与多元文化的碰撞,两座不同城市的风格使葛亮产生了巨大的反差感,在这种反差感中萌生的是对故乡南京的回望:“原来南京是如此不一样的城市,是一座可以去书写的城市。这个城市在你身上的累积,是你自己意识不到的。也许在另一个语境或者相异的文化环境中你会突然受到激发,去感知到这些长期沉淀的在你身上的因子。”正是在这样的情感中,葛亮创作了长篇小说《朱雀》,用他的话说,这部作品“偿还了这二十多年对于南京的感情债”。

石一枫坦言,对于写作的缘起,自己没有经典的回答。“应该是父母繁忙时,在阳台读些闲书聊以打发时间的机缘巧合的经历。”从热爱阅读进而尝试进行写作,源于简单的开始,他的写作道路却经历了不同的阶段。石一枫说,最初写作就是一股内心的欲望,想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年过三十之后,沉淀下来的则是写作的责任感,文学之于社会和时代的责任感。写作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能够依靠文学获得更伟大的东西。

弋舟是在并不愉快的生活境遇中走向了文学创作。数年前他会很仔细地思考,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作的。但是近年来,弋舟认为这是一个无法主观回答的问题,“因为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而是被决定的”,弋舟说。在一天天成为今天的自己这个过程中,好像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契机。如果说非要界定一个具体的时间点,弋舟将他进行文学创作的时间定在2000年左右,在那时他写了第一部长篇小说《跛足之年》。“2000年我从事和美术相关的工作,当时度过了一段不愉快的日子,而在痛苦和不愉快中,我认为人是比较靠近文学的。当你提笔写小说,开始虚构的时候,你会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安慰自己的方式。”

对于张楚而言,写作就是因为单纯的热爱。高中时写武侠小说,沉浸于可以控制角色与情节的自由,最原始的写作欲望在少年的青春成长中一点一滴的累积。大学时开始在日记本上写小说,工作后夜晚回家在电脑上写作,就这样一直坚持到现在。写作是张楚的精神生活,“当你构建出脑海里想象的世界时,才会意识到自己是真正活着的,才活得有意义。”

在文学中,“少年”是不朽的

70后作家的少年时代,基本是伴随着“乡土中国”的城镇化完成的,快速、剧烈变幻的社会生活使他们积累了多向度的生活经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文学创作。

弋舟谈到,70年代的人是见证了中国巨变的一代人,这种巨变甚至可以用千年的跨度来衡量和看待。作家自身经历了断崖式的巨大落差,内心复杂的情感与思想一定会渗透在文学创作中。

张莉曾评价张楚的小说“具有诗性”,张楚表示这与他的少年成长环境有关。他在农村长大,少年的记忆大多和庄稼、河流、蓝天、炊烟有关。在小说中写到乡村的时候,就很喜欢写跟风物、植物相关的名词,比如麦浪、野菜、蜻蜓、七星瓢虫、稻田等相关词汇,这种自然的诗性正是植根于张楚对故乡的记忆。

葛亮很注重少年经历对写作的影响,他说,“当你将少年的经历书写出来时,它会涉及到两个层面,一个是用少年的眼睛去观望周遭的时代风景。”作家在发现时代进而书写时代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地塑造自己,推动着自我的写作。《七声》与《戏年》是葛亮关于少年时代的两部小说,以整个代际划分,葛亮是第一代独生子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他面对“集体回忆”的发声。“另外一个层面,对我而言少年是联系自己一代和祖辈之间的牵引。” 人会随着他的阅历增长而成熟老去,但是“少年”这个词是不朽的。葛亮在创作历史题材小说时发现少年恰恰是跨越自己与祖辈之间的桥梁,是文学的突破口。

成长于部队大院的石一枫有过一段安逸的少年时光,那时具有人文气息的社会氛围为写作提供了沃土。他直言“整个精神状态又安稳又踏实又昂扬,后来知点事儿了就对很多东西不适应。”在他看来,正是这种转变与不适应使他成为了一名善于发现与捕捉生活的作家。

如何看待“90后”写作?怀有期待

葛亮认为,不能单纯以代际来划分一个写作者的能力和水准,外界的标签某种程度上是在塑造他们,实际上也在摧毁他们,写作者会在代际的摇篮和温床中不知所措。不妨将这些代际的标签抛之脑后,要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见解和诠释,有自己对文学的诉求和尺度。

弋舟对“90后写作”持比较保守的态度。他表示文学在一定意义上还是要训练的,阅读是文学最可信赖的训练方式,然后才是动笔写作。而很多“90后”写作者和学习中文的在校生并没有养成一个良好的阅读习惯。

石一枫谈到,小说是阅历的艺术不是才华的艺术。他认为“90后”作家的阅历还需要时间慢慢积累,无论个人成长还是生活经验。

张楚在生活中经常能接触到90后群体。在他眼中90后虽然年纪尚轻,阅历有限,但他们通过阅读、网络等途径接触到的知识是广阔而丰富的,对世界的理解也是非常立体的,他们深知这世界的无限可能,并有勇气去接受各种挑战。一些90后作家的投稿质量惊艳,也使他对这代人的写作充满着期待。

(现场文字实录提供:天津师大刘孟涵、沈超、林一鸿、张子天、陈云舒  校对:天津师大王梦迪、李嘉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