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你只一挥手 我却心泪流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升格  2018年01月11日10:59

2016年9月,贵州省18周岁以下残疾人游泳锦标赛在瓮安县举行。按照组委会的安排,全省九个地州市都要组队参加比赛。我们黔西南州作为参赛代表队之一,早早地就在为参赛作着准备,我这个当之无愧的残疾人宣文工作者,从年初开始就为这场赛事的组队费进了心力,历时约莫半年的运动员选拔、集训、体检、生活、就医、学习、交通、参赛等五花八门的应接不暇弄得我几经焦头烂额,巴不得有哪位神仙能助我一臂之力该多好。

运动员的挑选是一件恼人的事情,因为只通过入眼是不能完全确定参选对象去留的。这其中不仅包括运动员是否有毅力是否能吃苦,还包括是否具备培养的潜能和基本的身体条件。锦标赛这样的活动是优中选优的对象经过多日的试训才能决定他们去留的。但所有的事情都天生就是一对矛盾的对立统一,往往遇到想留下来的不一定符合当运动员的条件,而符合条件的对象又未必想留下来。时隔一年多了,想起那一次的相处,一些队员让我恨之似铁一些队员让我牵挂入心,最让我恨铁的是三妹,最让我牵挂的则是乖妹。三妹是来自比较偏远的农村少数民族,由于三妹的父母都只会说本民族语言,所以她与家人通电话的过程我虽然就在旁边也像是外星人一般,语言的障碍让我无法揣摩她的心思,只通过队员的描述和她说话的语气猜测她的思想有些动摇,她觉得训练太苦了。我与教练和同一系统的同仁轮番劝导也没能挽回她的倔强,那股子倔强甚至让我瞬间感到了失望里带有一点厌恶,我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耐心的疏导,将参与这样的活动对一个人的长远影响都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是她的长发一直都将眼脸覆盖,对于我的苦口婆心她始终没有抬头,更别说与我有过眼神上的交流了,我在她所住的房间陪了她一下午,没有得到她一句温暖的回答,也没有得到一个眼神上的交流,那种想以心换心的渴望被她一头乌黑头发覆盖的眼脸沉默和扭头一边的决绝一次又一次的击垮,只怕我的离开会让她不安全,要不然那决绝足够把我气跑八回的,我确定我是对牛弹了一下午的琴。三妹是教练看好的苗子,我也希望她会守护这难得的机会,通过县级残联领导联系其母亲动员她留下来,可是结果也很令我失望,她坐在我身边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与母亲的交谈我虽然一句没有听懂,但透过说话的语气我也大概知道她对母亲说的是训练太苦了,她想家。我确定我的心交错了地方,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我同意了她打算离开的意见,并答应她次日决定她离开的方式后送她。回家的路上,她那一席黑发下掩盖不值得同情的泪水滴答滴答仿佛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许久才得已扑灭。次日,在她的家人不识路不能来接县级残联又脱不开身的情况下我选择了送其前往客车站让她自行返程的方案,她的离开我仿佛也像卸下一块巨石一样。

乖妹来自另外一个县的偏远乡镇,长相也像名字一样乖巧可爱,心灵也像她那张小脸蛋一样纯洁无瑕。她是那样的刻苦向上,尽管训练十分艰苦,她还坚持利用训练之余写作业,把她的作文拿给我欣赏,并且辅导年龄比她小就读班级比她低的队友们。一年多过去了,她的那手干净整洁的文字还在我的眼脸里回旋。经过大约一周的环境熟悉期,我们决定给队员们进行赛前体检,经过体检,乖妹很遗憾的查出了心脏波动异常,为了稳控乖妹的情绪,我与教练商议暂时将这一消息封锁,只是不给她下达艰苦的训练任务,目的是为了让她多留下来一阵子影响一下三妹,可倔强的三妹那里会看得懂乖妹乖巧背后的坚不可摧。三妹去意已决,我们只好将乖妹不能继续训练的消息告诉她本人,听到这一消息,她顿时潸然泪下。我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搂在怀里,像是抚慰一只受伤的小鸟一般给予她心灵上的慰籍,经过不多时间的疏导,乖妹红肿的眼睛终于挂出了一丝微笑,我才放心离开。临走时,乖妹问我:程阿姨!我看了你的空间,你很喜欢写文章,如果你以后出书会送我一本吗?我很坚定地向她点了点头,只是一年多过去了我还没有兑现这坚定点头的承诺,她的眼里又一次噙满了泪水,她很舍不得这支队伍,很想感受参与的乐趣,可是天不随人愿。次日,来接她回家的乡镇残联王理事长来了,我与她依依不舍地作了分别时的拥抱,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我眼巴巴地看着她噙满泪水还强装笑脸朝我挥手,空中那只瘦弱洁白的小手仿佛高过了我的灵魂,让我久久矗立在原地。多么可爱的乖妹,你只一挥手,却让我泪往心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