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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张镭《中国人三部曲》母亲章节有感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闪耀  2018年02月23日08:41

第一次读到阿容(张镭)先生关于母亲的文字,我就被震撼了,被感动了!从此我就成了先生的铁杆粉丝。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发现先生关于母亲的文字愈来愈多,愈来愈感人。这勾起了我的兴趣。

2000年农历3月15日,阿容先生的母亲走完了她78岁的一生。

这一天,距阿容34岁生日只差七天。惊闻噩耗,阿容大恸。

从此,阿容先生在这个世上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呼唤——

先生总说他跟母亲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话听起来很让我好奇。哪个孩子不是母亲的心头肉?哪个孩子跟母亲不亲呢?直到有一天,我读过《母亲的命运》这篇文章之后,才真正懂得了先生所谓他与母亲之间的“特殊感情”,是怎样一种特殊?

“爸!妈!女儿想去找你们,到你们膝下服侍尽孝!这心早已有了,可总下不了狠心,扔下才九岁的儿子。……”漆黑的夜幕里,背景是外公外婆的坟墓和不远处偷偷跟着,母亲的最小的、最心疼的、最不忍心撇下的儿子。当儿子的哭声顷刻间划破夜空,当母亲紧紧抱住一直在她身后悄悄跟着的小儿子,母子俩泪流成河时,那是夜的呜咽……

——因为有你,所以我活着;因为有你,我才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一种母子之间互为生命、互为希望的全身心依赖。

“从此,母亲走到哪里,我便跟随她到哪里。”先生说。

阿容先生出生在江苏句容,乳名:阿容。母亲则亲昵的唤他:容儿!母亲爱容儿,容儿也更深、更深地爱着母亲,而且是我们一般人所难以企及程度。在先生的作品里,母亲的绵细与阿容对母亲的眷恋,都深深地融入在先生细腻、多情、敏感的文字情怀里。

“母爱不仅仅是指母亲对孩子的爱,也包含孩子对母亲的爱。” 这是科威特的纳素夫对母爱的新颖诠释。透过纳素夫的这句话,让我们看到,阿容和母亲所为我们诠释的正是这样一种最美好的,也是更为完整的母爱。

阿容先生对于命与命运的思索不可谓不深。先生说,“我的命是母亲给的,我的命运也是。每每想到母亲的命运,就会想到我,想到我的命运。我不确定,命运是否遗传?”因为自幼年起心里便时刻惦记着母亲,母亲一生的悲苦也深刻地融入了阿容的生命之中。在精神层面,显然得到母亲的“遗传”。阿容先生身上似乎有一种凝刻在生命里与生俱来的忧郁感,或者说是悲剧感,而在朋友们眼里,先生也是个心性细腻多愁善感的人。

情感细腻、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总是泪水长。泪水,凝结着人最真的情,最暧的爱,最美的心。这也是阿容先生的观点。

阿容先生和他的母亲都是泪水多的人,先生写过《轻弹未必不男儿》。而阿容与母亲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或许母亲与儿子那长长的泪水可以告诉我们。

——关于眼泪,母亲是这样说儿子:

妈妈心疼你这个儿子,是因为你对妈妈有着与众不同的感情。你小的时候,妈妈总因一些事情而流泪,每次你都在熟睡中醒来,抱住我和我一起哭……《梦或者幻觉》

——关于眼泪,儿子又是这样说母亲的:

阿容先生自小生活在他母亲的眼泪里,甚至不妨说,阿容是在他母亲的泪眼里长大成人的。这种情境下长大的孩子,多愁善感势所必然。阿容一方面怕别人流泪,一方面自己又常常流泪。

母亲的泪,显然与生活的艰辛有关。当然,也不排除情感与婚姻里的一些难以述说的东西。而我的泪,则是对母亲的一种回应。我爱她,她哭我理当哭,她笑我理当笑。工作后无论遭受多少辛酸事,却从不流泪。——这大约就是男子汉刚强的一面吧!然而,每每想到母亲,却总抑不住泪水潸潸。母亲去世后,这样的情境更时时发生。《轻弹未必不男儿》

“过往的岁月教会我,人的一生中有一个字,是冷,彻骨的冷。”寻味人生,作为一个女人,朱安的感悟又是何等的凄凉?!这凄凉也一如阿容先生的母亲,将一生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女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梧桐叶落,庭院深几许?欲语泪先流。人类最深的痛苦,总是在女人身上表现的益发淋漓尽致。封建社会 “三从四德”是女人一生不得逾越的圭臬,“三从四德”泯灭了她们作为人的自由与权利,以身殉“道”。纵然,在那段艰难困苦的岁月里,男人与女人的生活都不容易,但我坚定的相信,与男人相比,岁月的艰辛会如同几何倍数一般,叠加在女人的身上。一如,鲁迅先生写的“吃人”。我相信,最先被吃掉的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而是女人!

“你外公不应该逼迫你母亲跟你父亲成家!”在阿容先生的层层追问下,舅舅终于说出实情!这句话也一并地刺痛了我眼睛。母子俩在凄清寒月下的坟前,抱头痛场景再一次浮现在我眼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那个年代,女人的命运根本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先生母亲的泪水,正是她那深重地欲说还休的悲伤与无奈。

身为女人,落笔至此,心竟是如此地沉重。我停止了打字,闭上了眼睛,却止不住眼泪流下来……

隐隐地,耳边似乎传来了电影《黄土地》中那首悲凉哀婉的陕北民歌:《女儿歌》——“六月里黄河冰不化,扭着我成亲是我大。五谷里数不过豌豆圆,人里头数不过女儿可怜,女儿可怜,女儿哟!千石板栽葱扎不下根,想说心事我开口难,开口难,女儿哟……”。

人生路上的苦难有千万种,但有一种最苦的苦难,那就是不能说,不可说的苦。大约,凡是可以与人诉说的痛苦,都不是人生的大悲痛、大苦难。人生中真正的大悲痛、大苦难都是不能说出口的,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而我坚定的相信,这种无法言说的苦,更多的体现在女人身上。一个女人的难到底有多难?也许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如今,翠巧的时代远去了,阿容先生母亲的年代也远去了,而我却依然沉浸在《女儿歌》忧伤之中,久久不能释怀……

十指连心,过去的人们爱把十指比作母亲的孩子,可十个手指头伸出来也不一般长。可见,孩子与母亲也是缘有深浅,情有浓淡。阿容应当是与母亲缘分特别深的孩子。时光荏苒,日子一天一天走过,尽管阿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可情感之外,阿容是与母亲思想交流最多孩子。母亲最知晓阿容,阿容也最懂母亲。在母亲每日的生活里,一言一行中,最知道母亲生活的不易,也更加懂得心痛母亲,孝敬母亲。这让阿容养成了从来不让母亲给自己端饭倒水的习惯。

中国人的传统里讲得是严父慈母,但我更觉得一位有素的母亲,往往对孩子的影响更深远一些。古有孟母三迁,培养出了中国的亚圣孟子;亦有岳母刺字,成就了民族英雄岳飞。而近代新文化运动的启蒙者胡适先生,更是深感于他慈母严师式的母亲。

胡适先生在他的自传《四十自述》中写过他父亲早逝后,自己是如何在母亲的严格要求和深情关爱之下成长的往事,字里行间全是母亲对他的深爱和严格的教育。“我十四岁(其实只有十二岁零两个月)就离开她了。在这广漠的人海里,独自混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

在胡适先生眼里,母亲是慈母,更是严师。母亲时时关注着他的学习、生活,教育他成长。“每天天刚亮时,我母亲就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从不知她醒来坐了多久了。她看我清醒了,才对我说昨天我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要我认错”。母亲对胡适的教育是那样的细致,教他做人,小错误也要说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犯较大的错误了。

阿容先生也说过:“有一个高尚的母亲,就会有一个高尚的儿子。”胡适的母亲对她的爱和言传身教给了他极深的影响。阿容与胡适都有一位好母亲,都受到母亲的影响很深。

胡适的君子之风深受世人仰慕。有人说,世间如果有君子,名字一定叫胡适。陈丹青先生这样评价胡适,“完全是学者相,完全是君子相。” 在此,我愿将陈先生这句话送给阿容先生——“完全是学者相,完全是君子相”。

母亲的勤劳、朴实、坚毅深深地影响着阿容先生。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正是上有老,下有小。母亲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碌,洒扫、浆洗、在大灶台上做着一大家子人的饭食,尽管清贫,一家人的日子却打理的井井有条。几个孩子,衣服破了旧了打上补丁也不要紧,但都穿得整整齐齐。母亲与千百年来天下劳苦大众的母亲一样:善良、勤劳、朴实、坚毅。

母亲曾对阿容说,“对别人宽一点,对自己严一点”这句话深深地影响着先生。前半句做得如何且不去论,但这后半句,显然阿容先生做到了。

人活着什么最重要?阿容先生回答的简约,三个字:做事情!先生并非专业作家,而他的写作速度和创作力度却是惊人的,许多专业作家望尘莫及。早些年,先生每天都要写上一篇短文,近几年每周一篇有思想、有深度的大随笔则是务必完成的“作业”。一如学生向老师交作业,先生每周都准时地向他的读者“交作业”。如此雷打不动的写作,一直坚持着,能够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坚持读书写作,足可见先生坚强的意志力和自我约束力。

“对别人宽一点”这句话对阿容先生来说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严格要求自己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一种做人做事的格调。自然,他也会不自觉地由己推人。要做事情,而且对任何事情都追求完美,也构成了阿容的最显著的性格特征。

在阿容先生的文字中,我们常常感见到先生对苍生万物的大爱和大悲悯,应该说这种悲悯情怀也遗传自母亲。

母亲一生践行的信条是“天下人可以负我,我不可以负天下人。”六十年代初,全国三年困难时期,当一个即将饿死的乞讨者把一只破碗端在母亲面前时,母亲毅然把家里仅有的半碗稀粥倒在他的碗里。而气急之下的祖母却狠狠地给了母亲当头一棒,手捂着的头血流如注……其实不能怨先生的祖母狠心,实在是这一家人怎么活?在那样的情况下,那半碗粥,就意味着把生的希望给了别人,把死路给了自己啊!

中国人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是真正的善,什么是博大的爱?母亲的行动就是最好的答案。如今,母亲的善良与博爱,如同复制在阿容先生的身上,亦在先生的思想里、文字里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而这种悲悯与博爱也常常化作阿容先生的泪水,夺眶而出,在文字间奔涌。先生说:“我的确很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自己的命运浮浮沉沉、坎坷波折时却连眼睛都不红,而当我面对母亲、面对亲情、面对弱者、面对他人的不幸时,却怎么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呢?”

母亲曾是大家的小姐,衣着整洁,讲究卫生,有着很好的生活习惯。阿容至今记得母亲给他洗脸时的情景,这一幕至今想想都是幸福——“给阿容洗得脸白白的,灵魂就能找到我。”这句稚嫩的话里自然有“故事”,但讲究卫生、讲究仪表的好习惯却在阿容及他的兄姊身上保留下来。熟悉阿容先生的朋友们都知道,先生一向十分注重仪表,考究的穿着,一尘不染的鞋履,打理精致的短发,面容冷峻,精神气十足。形神合一,表里互衬,很有些屈子的风范。高洁的外表昭示着内在精神气质,一如君子的相貌、大师的伟岸。

都说子不嫌母丑,其实在每个孩子的心里母亲都是最美的。阿容就曾经在他的文字中不止一次在夸奖母亲的美。虽未见曾见过先生母亲的肖像,但从儿子身上,已可见母亲的美与不凡。母亲爱美,阿容更爱美!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像先生这样在男人中却是不多见,在当代作家中亦不多见。若说鲁迅以颓态标榜气质,则阿容以至美彰显精神。爱美,追求美!亦是阿容的精神气质之一。

——今天,母亲所有的优秀品质,都在儿子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传承。这一点,一定会令九泉之下的母亲感到欣慰。

而前番之所以写到孟母、岳母,还有胡适先生的母亲,绝非借题发挥,而是取其一脉相承之意。意指阿容先生的卓尔不群和他走上写作的道路,都与他的母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许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先生的母亲曾经拉着迷惘中阿容的手说:“迷惘人生也未必尽是坏事,怕只怕偏执,深陷其中自拔不得。你的学业到达哪个阶段,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对人生、对宇宙的探问不能停止。”每每,阿容先生常自诩:十四岁那年懵懂之中被文艺女神点去。而我以为这位引领阿容的“文艺女神”并非另有其人,而是疼他、爱他和给予他教诲的——母亲。

或许,可以这样说,母亲不仅养育了他,更在有意或无意之中,给了他思想的启蒙、开悟、与引领。

阿容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母亲生育他时,已经四十多岁。哥姐都比他大得很多。而母亲对阿容总有一种亏欠感——阿容没有吃过母亲一口奶汁!或许是因为母亲高龄,抑或因为生活的艰辛。其实,在那个缺吃少喝,生活困苦的年代,阿容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在那个时候把一个要吃奶却没有奶吃的孩子养大,是多么的难以想象?没有牛奶,更没有其它替代食品,看着嗷嗷待哺的阿容饿得直哭,母亲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打湿了阿容的小衣裳……亦因此,父母亲都更加格外地偏爱这个小儿子,陪伴他的时间也隔外地多。特别是母亲,给阿容讲故事、唱儿歌,人生半百,母亲的生活感悟、思想通过故事和儿歌,传递给了阿容。何况阿容自幼禀赋极高,天生聪慧,穿着整洁的小衣小裤,一双眼睛,轱辘一转——故事就来了。这是个多么会讨人喜爱的孩子!

过去的女人自嫁入夫家,便隐姓埋名——张氏、王氏、李氏……阿容先生的母亲自然也不例外。先生的母亲原名沈道蕴,是阿容先生费了很大周折才知道的。这个名字一听就有文化,好听!阿容先生的母亲出身于大家族。外公是个文化人,每到年节,总会亲手写了对联送给村里人。阿容先生的母亲,没有上过学,却是有一些文化底蕴,这与自幼生活的家境有关。虽然没有读过书写过字,吃穿用度日常的见识,待人接物的礼仪,为人处事的心胸,还是要强于小户人家的女儿。

直到母亲去世后,阿容才知道母亲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母亲去世前给父亲留有遗言——死后要与她的第一个丈夫合葬。而父亲的话对阿容无异于五雷轰顶,当时阿容的震惊与伤痛自不必说。“人不能只想着自己!”最终,还是父亲的一句话,平息了阿容兄姊们的情绪。母亲不忍心早逝的前夫孤独的在另一个世界,父亲善解人意,阿容父亲母亲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阿容不止一次地说,母亲一生都是苦难的,我想应该与后来阿容才知道的这短暂的婚姻有关。而母亲在深夜里的那长长的无声无息的泪,流出了她老人家难言的伤痛,也流进了还不懂事的阿容幼小的心灵里。幼小的阿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哭,甚至也还不知道问一问母亲为什么哭了?只是因了母亲哭了,他亦跟着母亲哭。后来阿容再说起他与母亲时,说:“我爱母亲,母亲哭我理当哭,母亲笑我理当笑。”

阿容先生刚刚参加工作时,苏北还相当的贫穷。当时工资也低得可怜,每月只有二十几元的收入,这对我们来说,大约相当于一个住校学生的生活费。但先生这点可怜的工资,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供给体弱的母亲看病和生活使用。对我们这些一直生活比较优厚的油田孩子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先生在《人生在世》这篇文章中,对那段日子做过认真的回忆——

我参加工作的时候,我所拿的那点薪水,不但养活不了父母,连我自己都养不好。我的母亲体弱多病,我每月二十几块钱的薪水,大半给母亲买药。遇上母亲病重,我的薪水全搭进去,也还是不够。那时,我常忍饥挨饿。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努力奋斗,争取有个好工作,拿更多的钱,更多的钱,可以治母亲的病,还能给母亲买她想吃的食品,当然,我也想吃得饱。

母亲一辈子都是苦难的,即便在她生育我们兄弟姐妹时,也未吃过饱饭。她的病,与她的挨饿有关,与生养我们有关。作为儿子,幼小时不谙世事,不知感恩母亲,这也能够理解。可当自己长大了之后,如果还不谙世事,还不知感恩、回报,那就是做儿女的不孝道了。我参加工作,当时脑子里,心里所想的,就是给母亲买吃的,买好吃的,补她的身子。我在内心发过誓:不能再让母亲忍饥挨饿了。宁可自己饿死,也不能再让母亲挨一次饿。

实际上,在“母亲哭我理当哭,母亲笑我理当笑。”之外,还有更深的一层,即:母亲痛我理当痛。是的,母亲的痛苦也是我们每一个孩子的痛苦。阿容先生曾经写过“酸甜苦辣咸”之外,他还有别人所不具有的第“六味人生”——“痛”的味道。

而这“痛”不是缘于别处,而是缘于母亲常常病病歪歪的身体。这痛,是心与心相连的疼痛;这痛,是母子血肉相融的疼痛。先生说:“我深爱我的母亲,她肉体上的疼痛,仿佛就是我肉体上的疼痛。她疼痛的愈久,我的心情就愈糟糕、愈悲苦。最后,悲苦的心变成了悲苦的心灵。”看着母亲病痛中的痛苦样子,却无能为例,阿容害怕极了,他怕病魔会把母亲带走;他更心痛母亲,恨不能替母亲分担这病痛。

母亲年轻时即落下了哮喘病的病根儿。人的情绪中喜、怒、哀、乐,哀伤肺,哮喘与母亲的忧伤分不开。一春一秋的总要犯上几回,不停地咳嗽,有时则憋闷的喘不上气来,整夜的坐着,太严重时就必须住院治疗,到上了年纪,心脏又不好。在阿容先生幼小的记忆深处,母亲因病重到医院住院时,也紧紧地攥着他的小手不放,也要将他这个年幼的小儿子带在自己身边——已是病重的母亲,拉着阿容的小手上楼的一幕,不但温暖着阿容走过的童年时光,若许年后,依旧温暖着已年过半百的阿容先生。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阿容是懂得感恩的孩子,自从他工作后,母亲再也没有挨过饿,母亲的病也得到了一定的医治。尽管那时工资很低,有时为了省下钱供母亲用度,甚至要背着母亲自己饿着肚子。但阿容却更加地为他的母亲担心了。俗话说年龄不饶人,母亲老了,身体每况愈下。阿容先生说过,孝敬父母不能等他们病了,不能等他们老得不能动弹了。因为父母有时不给我们这个机会。他总怕说不定哪一天,母亲就永远地离开他走了;他总怕说不定哪一天,就再也看不到母亲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苦楚的滋味,阿容先生一定体会最深。在一篇文章中,他就说过:“造化弄人。在父母相继离世后,我的物质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可是,当我的钱不能供父母使用时,这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鲁迅先生有句话: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当我面对阿容先生对待母亲如此的儿女情长时,面对一个儿子对母亲细腻的爱时,我对鲁迅先生这句话竟有了更真切的认同感。阿容对母亲深厚的情感,让身为女儿的我,也深感汗颜。就对母亲的感情,我远远地达不到阿容先生爱的深度。并且,在读到先生文字之前,我也从未有过这种情感的认知。我想,阿容先生对母亲的这种情感,也超越了许许多的儿子,许许多多的女儿。这不仅令我们汗颜,简直有些令我等羞愧了。

母亲对阿容先生心性、气质以及后来思想的形成都影响巨深,正是由于母亲自幼对先生思想的启发,使得阿容先生从很小的年纪,就养成了爱思考的好习惯。也正是缘于对母亲非同寻常的情感,先生对于女性命运给予了更多的关注与思考。并由对母亲命运的关注思考引申、衍生出对千百年来中外女性命运、女性生存境遇、女性在婚姻家庭和社会生活中所遭受的种种不平等的关注、同情与思考。

先生以理性的思维,广博的视野、悲悯的情怀和细腻的关爱,站在历史与现实的不同纬度上,长久的关注女性,思考女性的命运,思索女性的人生:他对封建社会基因下男女双重、多重甚至畸形伦理道德对女性的摧残予以深刻的揭露批判;他对因袭的男权社会中女性家庭地位低下的辛酸史进行了严厉的抨击;他对当下市场社会中因物质异化而衍生出种种新的(如代孕、女大学生卖卵……等女性问题)女性生存、女性未来的发展深深地忧虑着。

阿容先生延展人性,从女性身心健康,情感需求给予女性人文的关怀。从为女儿到为人妻为人母,从女性在爱情婚姻家庭中的不同人生角色中,对女性的一生中每一个人生阶段都予以深刻而广泛的思考,为古今中外女性鸣不平。申诉女性的冤屈,呼唤女性的独立,挖掘女性的美德,给予女性最美的歌赞,在歌赞中唤醒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全世界妇女的地位都是一样地令人心酸,只是,中国比她们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害怕爱情》

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在我的理解里,莫过于有一个她深爱的丈夫、再生一个她深爱的孩子。可惜,许多女人总是只有自己深爱的孩子,却没有自己深爱的丈夫。所以,这世上真正幸福的女人,是不多见的。——《女人与孩子》

女人也是人,而且是一个大写的人!她们不是男人的衣服,更不是男人的附庸,她们不仅有高贵的尊严、高贵的灵魂,而且就生命这个层面而言,她们都是我们的母亲。她们是神,是真正的神;而男人则只能做人,他们永远也成不了神。——《不进“围城”》

历史将会告诉未来:生活在21世纪的一批女性们,用自己的智慧在社会转型时期重新发现了自我,开始了对人生、对婚姻的质疑与挑战,她们是觉醒的一代,而觉醒就意味着超越。因此,她们又是伟大的一代。“新女性”,始于她们,属于她们。 ——《不进“围城”》

但相对而言,中国女性更逆来顺受,更乐于接受她们这命运——男性给她们规定的人生规则。男人的卑鄙乃在于:一面给女性规定了规则,一面却假惺惺地给予女性以“极高”的赞美:勤劳与善良。勤劳,是肯定女性辛劳,能干活;善良,则是认可她们的听话?但中国女性,一般来讲还是很高兴接受男人对于她们的这种歌赞的。——《被造就了的纤弱》

在我眼里,在我心中,我母亲也很伟大!而且非常伟大!这非常伟大就伟大在,自有人类以来,自有婚姻以来,几乎所有的女性都选择了做女儿、做人母、做人妻这一永恒不变的模式,而且是终生模式,一直做到另一个世界。——《献给母亲的爱》

…… ……

就女性命运而言,这显然是一个大命题,却不曾有几个男人或者女人,认真地去思考过探究过?作为一个作家,一个思想者,先生以男人之身心怀悲悯,为女人代言,为女人鸣不平,这是一种呐喊,也是一种唤醒。

在先生的文章里,蕴藏着无限的生命张力。带着人性的温暖与人类的大悲伤,站在博爱的至高点上,从悲悯与拯救的出发,是启蒙又超越了启蒙,是唤醒又超越了唤醒。路见不平一声吼,甚至拔刀相助是先生的性格,这一切都嵌入在文字里,将生命意志诉诸真实的个人情感,以情感的力量打动并震撼着每一位读者。

就像先生所说:“男人的坚强,如果体现在保护、爱护女性及弱者,那倒也好,可男人的坚强,却变成了征服。”反复的读,方知在先生的文字里,句句看来全是血,字字读来全是爱。先生埋进骨子里的爱升华为一种灵魂的疼痛。由生理的疼痛到心理的疼痛,由肉体的痛苦到心灵的痛苦。不管是神创造了人,还是生物进化造就了人,我都坚信:是爱创造了人!而现如今,阿容先生也在用他的爱为我们创造一个世界,创造一个由爱结构的世界。

母亲去世之后,尤其是近年来,在先生的作品中写母亲、写女性的文章很多。早一些的有:《女人与孩子》、《中国的母亲节》、《父亲的梦》、《被造就了的纤弱》、《爱情婚姻的罪与罚》、《哭人生》……这两年有:《回家》、《活见鬼》、《“兴奋剂”与“安眠药”》、《献给母亲的爱》、《母亲的命运》……这一篇篇饱含深情、心怀悲悯的文章,随着阿容先生思想的日趋成熟,一篇比一篇写得细腻精深。对先生来说,为女性写作,就是为母亲写作;为母亲写作,也是为天下女性的写作。

一位博客网友在阅读过阿容先生的文章之后写下评论说:“阅读阿容最近的三篇博文《爱情与婚姻的罪与罚》、《被造就了的纤弱》、《哭人生》,震撼而又感动……没见哪个作家(男作家或者女作家)以如此篇幅如此具有鲜明个性化的大散文形式来为女性仗义执言;没见谁如此客观而深刻地呈现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遭受的不平等;没见谁如此犀利地剖析出由现象到本质抽丝剥茧般揭开问题的症结……文章既有层层深入理性的剖析,又有对女性感性的悲悯情怀,这样的文章有深度,有温度,引人思考,催人自新。虽然每篇都有四千字左右,细细读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冗长,反而愈读愈新,每一次的阅读,就是一次思想和精神上的再充电。感谢阿容写出如此精彩的博文。”

是的,写下这个评论的一定也是一位女性朋友,字里行间全是阅读之后心灵的震撼与情感的共鸣。可见,阿容先生为女性写下的文字是多么走心?

“千年的大道走成河,多年的媳妇熬婆婆”。晚年的母亲,曾经3次与阿容先生谈及女人的命运。用先生的话说:“一次比一次深刻,一次比一次令我坐立不安。”母亲留给阿容先生的三句话,显然是对自己一生的慨叹,这是母亲一生生活经历的浓缩。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说,这就是女人的命运。

女人一结婚,男人的命运就成了她的命运。她说。

女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她说得很决绝。

多少辛酸?多少泪水?多么无奈?多么绝望?母亲用泪水雕塑出女性骨感的人生。

先生的母亲是千百万从旧社会走到新社会农村妇女中的一员,这三句话不仅是她人生命运的真实写照,更代表了千百万生活在同一时期一代女性的命运。而母亲的这三句话,也给了阿容先生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启发。这之后先生开始长久的关注女性,思索女性的命运。这也是我在前面,一再强调阿容先生的母亲,对他思想形成的启发引导作用的原因。

“我不嫁给你父亲,也要嫁给别人。女人,在那样的时代,是不能在娘家过一辈子的。”“儿啊!女人死了后,要是能被送回娘家,该有多好啊!”先生母亲晚年有个“回家”的心愿,但屈服于世俗的力量,最终未果。阿容先生只能转而求其次——将母亲的衣冠同他外公外婆埋葬在一起,算是了了母亲回到父母身边继续做女儿的心愿。

母亲这个称谓总是与善良、勤劳、朴实、吃苦耐劳连在一起,这代表着千百年来、千百万中华母亲的美德。阿容先生曾经给予母亲,连同天下所有人的母亲一个很高的评价。他说,“在我眼里,在我心中,我母亲也很伟大!而且非常伟大!这非常伟大就伟大在,自有人类以来,自有婚姻以来,几乎所有的女性都选择了做女儿,做人妻、做人母这一永恒不变的模式,而且是终生模式,一直做到另一个世界。”

经济独立,婚姻自由,作为一名生活在当代的女性,一味地盲目的庆幸显然是非理智的。似乎,先生母亲那几句话用在我们身上也并非过时。一如先生所说,恋爱自由了,离婚也自由了。这双重的自由,给社会带来的不全是文明与进步,给女性带来的也不全是平等与尊重。在先生深邃的目光里,看到是男性与女性更大的不平等,更大的不尊重。为什么呢?因为尽管“自由”可以看作一种进步,但自由背后的实质并没有变,男权社会的根基没有变,几千年沉积在国人思想里,人们男尊女卑的思想意识没有变,而泛化了的市场社会下,女性的命运会变得更加悲催。自由表象下仍然是男女生存境遇极大的不平等。比如“代孕”、“女大学卖卵”……等,岂不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稀罕事?!但我们也不能全盘否定“自由”,只是这个“自由”还很稚嫩。

也许,一切都还需要时间。去证明,抑或去改变。

2011年在《不进“围城”》一文中,阿容先生曾经以女性的进步定夺社会的文明与进步。他说,“我永远认为,社会的进步与否,并不只看它的经济,而看它给女性带来怎样的冲击。只有女性们觉醒了,自我意识强大了,这个社会才是真进步、大进步!”

“痛苦悲哀若是人类命运的必然,那女子们当然无法排除在外。问题不在于这种命运的相同,而在于这种命运的不同。即便在所谓男女平等的当下,整个人类社会都面临这样的现实:男女在很多方面都做不到平等。她们比男性付出更多,得到更少。她们的痛苦悲哀也远比男性更甚。

这是事实,却无人追问。追问什么?追问这女子们的痛苦悲哀,究竟是制度之殃,还是男人作祟之祸?抑或女子们自身存在问题?”——《哭人生》

《哭人生》写于2015年。阿容先生这三个纬度的追问,真乃声如金石,振聋发聩——社会是否给女人平等的机会?男人是否疼爱尊重女人?女人是否知自强自重自新?可以说,这三个问题,每一个都碰撞着人类的心灵,也充分彰显出阿容先生思索女性问题的思想深度、广度与对女性的关切的程度。

如此广泛、繁复的,多重纬度的理性思考,在女性题材文学作品中并极为罕见。这不只是思想,更蕴含着阿容先生对于女性深沉博大的爱。

应该说,先生的文章不只是写给女性的,也是写给男性的文章,是写给所有人的文章。文字完全脱离了疆域时空的限制,是写给所有人和所有时代的文章。所有的问题指向,都是整个世界,都是整个人类,都是我们每一个人。

这就是阿容文章的价值——对人的启蒙和引领作用。女人应当从文章中学会觉醒,学会自救;男人应当从文章中学会爱,爱女人,爱世界。

能与阿容先生在文字中相遇是幸运的,与阿容先生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女性也是幸运的。阿容先生以理性的思维,感性的笔触,对于女性经纬两个方向的写作与思考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与广度。在先生的笔下,写出了女性人生角色的血泪,也写出了女性社会角色的不公。

先生以悲悯的情怀,对于女性倾注了无限的同情,给予了无限的爱。这在中国当代和以往任何一个时代的作家中,都未曾有过。

曾经,曹雪芹笔下的《红楼梦》歌颂的是未曾涉世,不染纤尘的世外仙姝,人间仙子。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曹雪芹在诅咒世事肮脏的同时,写的是女儿——是“女神”的命运与赞歌,如小径通幽,这毕竟有些狭隘了。而阿容先生的思考与写作则是站在生命的高度,打开了人生广角,从人生角色、社会地位与千百年来因袭的社会伦理道德,写出了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的所有女性的生命史诗。可谓:落笔新处惊风雨,文章凄绝泣鬼神。或许完全可以说,在今后很长一个历史时期内,在女性话题上,能够超越阿容先生的都不会有。

一直以来,阿容先生对于当代中国作家,在女性题材作品的思考创作上是不满的。先生曾经为我们介绍德语国家卷的“蓝袜子从书”,其中对《早安,美女》和作者马克西·万德尔的作品大加赞叹。还不止于此,实际上,让先生更为欣羡赞叹则是的德国拥有“蓝袜社”这样一个能够从性、婚姻、家庭等女性现实生活为女性思索创作的女性作家群体。而“蓝袜社”则是18世纪中叶英国上层女才子文艺沙龙的一个雅称。读过这套书后,先生深为感叹,他说:

透过这34个德语国家女作家的作品,有两点感悟:一,全世界妇女的地位都是一样地令人心酸,只是,中国比她们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同为受苦受难的女性,她们创作了许多文字,而我们则相形见绌。即便是当下,中国有那么多的女作家,可关于女性命运的思考、呼号者寥寥无几。她们像男性作家们一样思考各种问题,惟独丢下了她们自己和对她们同性的命运的关注。而事实上,中国女性的地位仍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高,那么好!——《害怕爱情》

我们不得不问:造成这一差异现象的原由是什么?或许,更深层次的问题,还在于东西方社会文化心理上的差异。仅从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们感受到一种隐隐痛:中国女性的社会地位并没有那么乐观!这又触发了,阿容先生的对于中国女性的深深忧虑……

每当夜色深了,总有一个人辗转难眠,想起再也不能相见的母亲,阵阵撕心裂肺的疼……这个人就是孤独的阿容先生。泪水模糊了先生的眼睛,也打湿了枕巾。母亲对他的爱——永远是阿容先生现实生命与创作生命的精神支柱。

生死两茫茫,一方小小的坟墓,将阴阳两隔。母亲在里头,阿容在外头。这种,生与死的距离没有人能逾越。

梦,成了阿容先生的一种精神寄托。

厚土的内外,白天是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那么夜晚,通过一个神秘的叫梦的东西,便可轻松的敲开了门,将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梦像一条丝,可以有穿越那不可能的相逢。”这是一位台湾女作家的诗,诗句很美,即缥缈又形象。早些年,先生还以此为名写了一篇文章:《穿梭那不可能的相逢》。

梦,成了寄托、缓解先生对母亲思念之苦的一条幽径。

“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六年了,可是我一直以为她还我们中间。今夜又在梦中与母亲相见,且与母亲抱头痛哭。还有多少个漫漫长夜,自己竟被母亲轻柔的呼唤而唤醒过来。……”在梦里阿容对母亲说:“妈妈!我要回家。”“妈妈!我饿了。”……梦,是你思念的人来看你来了,这句话颇令阿容欣喜,每每从梦里醒来,常常被梦里情景温馨,兴奋的再也睡不着。当然,也常常会在梦里哭着醒来,走不出深夜里的梦魇……

但现实生活中的阿容先生不允许、也不能沉湎于梦的缥缈与虚幻之中。他于深切的追思之中,不停的追寻——母亲去世之后,作为孩子的我们还能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爱自己的母亲呢?去墓地看望守候或者在书房里望着母亲的照片?这就是对母亲爱的表达吗?

“亲爱的妈妈,我就是你,只要我活着,你就活着。”先生的辛勤笔耕,不敢有丝毫懈怠。而如今,所写的每一篇文字,都是献给他的母亲的,都是献给母亲的最好的爱——“我没有在她的忌日里给她写信,但自她走了以后,我一直没有停下手中这支笔。世上很难有人相信,我写的每一篇文字,都是献给我母亲的。我经常会在写完一篇文章后,哪怕是深夜,我也会在母亲的遗像前燃烧一炷香,我会看着这炷香燃尽,才给母亲鞠躬。”

母亲已经走了,十五年有余,但母亲的呼唤,母亲的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阿容。母爱的深厚与绵细,足以氤氲着阿容的一生,从小到大,从大到老。我相信,不管母亲是否离去了,母亲的爱始终存在。而阿容自己则说:“母亲分明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可我依旧觉得她还在看着我。”

儿行千里母担忧。至今,阿容先生在外出差,只要一办完事就急急的往家赶,仿佛,母亲依然在家里等着他,等着他回家……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许多事情都淡漠了,唯独不能释怀的是对母亲的依恋与离别。

听过一首歌,歌词未必是写母子离别之情。但我却觉得,这首歌用于母子离别也很贴切——“若生命直到这里,从此没有我,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这首歌深深地打动了我,那生死不离,涌动在生命里忧郁而悲伤的爱,仿佛可以穿越时空,穿越世间的一切阻隔,给予你生命的力量……

“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是母亲最后的心愿。人生代代无穷,生命中多少过客,只有母亲是充满你一生的人。母亲与儿子,生与死的离别,是生命必经的程序。当母亲挥手离去,在她那不舍的目光里,却把爱永远的留在了孩子身上。之后,在母亲离开的日日夜夜,母亲的爱,不再是一粥一食,一水一饭,一声声轻声的呼唤……尽管母亲不能再牵着阿容的手,尽管阿容不能再牵着母亲的衣襟,但母亲的爱,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阿容。

母亲对阿容的爱和阿容对母亲的爱,一直在阿容心里最温暖的地方,亦如留在阿容先生记忆里,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最美的,母亲的呼唤,伴随着阿容独自走向更远的人生……而先生对于女性命运的思索,也必将伴随着先生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