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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一篇长恨,万种风情

来源:中国作家网 | 严辞  2018年03月09日15:13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香山居士缠绵的恨意蔓延古今;“长恨复长恨,裁作短歌行”稼轩的无穷恨怨只能谱成一首短歌行,聊以自慰;在王安忆的笔下,三小姐的传奇一生就是响在纸醉金迷的上海滩上的一首长恨歌:上海这座城市造就了王琦瑶,又悄无声息的毁灭了王琦瑶。而书中反复描述的在光与暗的转换中永恒流逝的,是时间,带着一丝如烟的迷离感和历史的神秘感,表面写的是关于三小姐王琦瑶的长恨歌,实则是上海这所大都市四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沧海桑田的变迁。书中讲述了一个女人四十年的情与爱,一个女人生活在上海弄堂里的无数理想、躁动和愿望。在对细小琐碎的描写中,展现出的是时代变迁,使得《长恨歌》被誉为“现代上海史诗”。

一、恨女人之命

王安忆曾自述:“《长恨歌》是一部非常非常写实的东西,在那里我写了一个女人的命运,我要写的是一座城市的故事。”凭着她对上海女孩子心理状态的细心揣摩,塑造了一个活生生的“上海小姐”——王琦瑶。通过对王琦瑶一生细腻的描写,去探索上海这座城市的精神。几十年的时光在王琦瑶的身上流淌,但王琦瑶是个木然,读者却是个清醒。王琦瑶的命运从弄堂里开始发迹,片场、照相馆、李主任,是王琦瑶用前程和青春投进去的东西;成人的王琦瑶,多了些对世事的忍让,“三小姐”的称号,只是前朝留下来的泡影,周遭的一切都表现出了狰狞。为了突出女人的命运,王安忆在开篇就用了大量的笔墨描写了上海的弄堂、流言、闺阁、鸽子,为女性命运的曲折起伏埋下伏笔。书中男性人物的自私、虚伪、懦弱,更是深深影响着王琦瑶的一生。

“鸽子从它们的巢里弹射上天空时,在她的窗帘上掠过矫健的身影。对面盆里的夹竹桃开花,花草的又一季枯荣拉开了序幕。”这是《长恨歌》的结局,也是王琦瑶命运的终点。这个女人的最后一丝挣扎,将她带回了梦开始的地方;这个女人的一生,耗在了一个城市的变迁上,此恨绵绵!

二、恨城市之虚华

十九世纪中叶的上海,从一个小渔村被开辟为通商口岸,之后迅速发展为金融中心。在多元文化的浸染下,精明成为了上海人的特征。上海街道、上海气氛、上海精神,无不潜移默化着王琦瑶。上海成就了她,也抛弃了她,虚华的上海就是王琦瑶人生悲剧的根源。李欧梵教授说:“《长恨歌》描写的不只是一座城市,而是将这座城市写成一个在历史研究或个人经验上很难感受到的一种视野。”

九十年代的《长恨歌》以庞大的空间建构及时间流程,丰富的人物活动叙述了上海的历史,刻画了上海的女性,审视了上海的文化。城市空间形式成为了王安忆叙述文本空间形式,而上海这个城市被尘封多年的神秘感又给了王安忆以历史的冲动和诉说的可能。作者通过一个女性的眼光,以一颗耐得住寂寞的心,经得起沉浮的心去看上海这座大都市,去探索上海这座城市的精神。“我生活在上海,我对这个城市的历史、文化包括语言,上海人的世界观一直坚信关注的。”繁华的上海造就了上海人的精明雅致,而属于王琦瑶的生活,只有在上海才得以实现。

虚华的上海,施舍给王琦瑶“上海小姐”的名号,但这只是一点脂粉本事,适合女人间的单打独斗;也正是“上海小姐”的名誉,使得王琦瑶踏入了上流社会,真正体会到了外滩边上的那一丝暖香的脂粉味。上海的历史是脱不了阴柔气的历史,王琦瑶躲在奢华的爱丽丝公寓中,沉浸在这荒芜的繁华之中,不能自已。

三、恨无奈之时代

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产物,每个人都生逢其时。在一个正直青春的少女家境不太殷实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时代里,她们都会为了所谓的成功与虚荣从而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她们是美丽的,同时,她们也是无知与懵懂的。时代的弊端,让她们渴望在获得丰厚的物质条件的同时更需要爱情与关怀。

王琦瑶的一生跨越了四个重要的时代:民国时期、新中国、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而在这四个时代里,她都没有把握住属于自己的人生与情感,在迷途上越走越远。“时代造就悲剧,我从不怨恨。”也许人老珠黄的王琦瑶早已明知这一点,但她每一次的选择都是彻彻底底的错误。时代留给她的遗憾,是无法逃避的。你可以说这是人生悲哀之处,也可以讲是人生趣怪之处,我们对自己的命运一点控制也无,只得用乐观的态度走人生路。

时代之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无论我们生活在繁华之时亦或是萧条岁月,都应该拿出自己的勇气与志气。它或许微弱,却能在黑暗中带来光明-——这便是生逢其时。王琦瑶的时代,交织着爱与恨的腥风血雨,最终碧落黄泉。但,王琦瑶的时代,永远闪耀在上海滩,飘扬在弄堂之中,出现在巷尾的杂谈中。这才是真正的生逢其时,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