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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大卫·鲍伊最深的书:尼采与三岛由纪夫

来源:新京报网 | 欣闻  2019年02月15日09:07

2月9日,关于已故传奇音乐人大卫·鲍伊的纪录片《大卫·鲍伊:最初5年》在英国广播公司第二频道首播,这是鲍伊纪录片三部曲的终结篇。鲍伊生前没有出版过自传,如果想了解他,下面这份鲍伊的私人书单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方式,这些书深刻影响了他的音乐创作。

大卫·鲍伊讲过这样一个故事,1975年,他从洛杉矶搬到新墨西哥拍摄电影《天外来客》,他还随身搬来了上百本书。这个片子的导演尼古拉斯·罗伊格(Nicolas Roeg)看到鲍伊翻着这一堆堆书,就开玩笑说,“大卫,你的问题就是你读得还不够多。”大卫·鲍伊说他几个月都没意识到罗伊格是在开玩笑。他还责备自己,问:“那我还该读什么呢?”

实际上,终其一生,大卫·鲍伊都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藏书家或爱书人,他从未放弃过读书这一爱好。如果不在录唱片或做巡演,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读书。在他的晚年,在纽约当地的麦克纳利·杰克逊书店里,正在看书的鲍伊是一道常见的风景。

许多摇滚歌曲的灵感都来自于书本,如滚石乐队的Sympathy for the Devil就来自于俄罗斯作家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的长篇名作《大师和玛格丽特》,还有The Mekons的那首《只有黑暗才有力量》(Only Darkness Has The Power)就来自于保罗·奥斯特的“纽约三部曲”之《紧锁的房间》,凯特·布什的那首《呼啸山庄》更无须解释了,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但大卫·鲍伊的作品尤其受惠于他的阅读,从小说、非虚构、短篇到诘屈聱牙的哲学著作,都能被他放进歌曲里,有时他直接拿书名做歌曲题目,有时他借用书中的段落放进歌词。有时,他写歌词的方式也是威廉·巴勒斯这样的作家所惯用的剪切手法,他会把正在读的某本小说里的某一页剪下来,然后随意从中挑选某一段开始写自己的歌词。等到了上世纪90年代,他开始用软件代替自己完成这样的体力活。

2013年,大卫·鲍伊罗列了自己最喜欢的100本书。这100本书里,有多本和他的音乐创作有直接的关联。鲍伊没有写过回忆录,而这100本书其实就可以看成他的精神自传。有的书是他想让粉丝们阅读的,也有的书深刻影响了他的作品。下面选取的书无一例外都影响了鲍伊的歌曲创作,这也可以看成音乐与文学间的互文。

大卫·鲍伊1967年的处女专辑里有多首以第三人称视角出发的歌曲,就歌词来说,是他最具现实主义的作品。19岁的时候,他醉心于“愤怒的青年”这一流派的英国作家,如约翰·布莱恩《顶层的房间》、基斯·沃特豪斯《说谎者比利》《乐土》以及约翰·奥斯本《愤怒回首》都是他的心头好,其中,最后这两本都被他拿来做了歌名。当然,对当时的鲍伊影响最大的无疑是“愤怒的青年”代表人物阿兰·西利托1959年的短篇集《长跑运动员的孤独》,鲍伊早期作品的灵感都来源于此。《欧内斯特叔叔》的情节被搬到了鲍伊的Little Bombardier里,而他的那首《叔叔亚瑟》则来自于西利托另一个短篇集《吉姆·斯卡费代尔的耻辱》(The Disgrace of Jim Scarfedale)。

尽管大卫·鲍伊曾开玩笑说他只读过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封面,但其实他过谦了。就鲍伊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作品来说,这本书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像All the Madmen、The Superman、Quicksand和Ashes to Ashes等歌曲的意象都来自于这本书。

被称为科幻三巨头之一的阿瑟·克拉克1953年出版了《童年的终结》,讲的是外星人来到地球,给人类带来了高度发达的文明。最初的全球恐慌之后,人类欣喜地接受了来自外星文明的厚赠。战争消失了,瘟疫消失了,人类历史上的一切灾难都不复存在。这本书影响了鲍伊上世纪70年代早期那些“改朝换代”的歌曲,比如Oh! You Pretty Things和Changes。

1973年,大卫·鲍伊与火星上的蜘蛛乐队合作巡演时穿的演出服就来自于库布里克1971年的电影《发条橙》,这部电影改编自安东尼·伯吉斯的同名小说。伯吉斯自创的一种主人公用的叫纳查奇语(Nadsat)的行话也让鲍伊心醉神迷,他试图像伯吉斯一样营造出一个“虚假的还没到来的世界”。四十多年后,鲍伊最后一张专辑Balckstar里,有一首叫Girl Loves Me的歌曲,歌词全是纳查奇语式的俏皮话。

大卫·鲍伊一直想把奥威尔这本书搬上音乐剧舞台,但奥威尔遗孀索尼娅·奥威尔拒绝把版权给他,但终于在Diamond Dogs这张专辑里,鲍伊也算得偿夙愿。这张专辑里,《老大哥》和《一九八四》这样的标题一眼就能看出灵感来自于哪里。鲍伊后来也说过,他在英国布利克斯顿和布罗姆利的成长年代就跟奥威尔在《一九八四》里描述的世界如出一辙,而日后,鲍伊终其一生都会一再为类似的意象所缠绕:人们陷于控制系统无法脱身,不论那是宗教的力量抑或是强权。

上世纪70年代末,鲍伊生活在西柏林,他渴望生活在克里斯托弗·依舍伍德小说里的柏林,甚至有一阵他还打扮得像电影《歌厅》里的麦克尔·约克。对鲍伊来说,他的柏林指南之一就是奥托·弗里德里希这本描述魏玛时代的柏林的书,那时的柏林是流亡者、革命家和艺术家的避难圣地。后来,在I’d Rather Be High这首歌里,他还引述了书中关于纳博科夫的一段文字:

Nabokov is sun-licked now

Upon the beach at Grunewald

Brilliant and naked just

The way that authors look

“暴力、魅力与速度,姿态和骚动,这是他最看重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科恩1967年的这本书里这样写道。科恩是专注于摇滚乐报道的知名英国记者,这本小说的主人公强尼·安琪罗是一个摇滚歌手,其原型之一就是猫王。大卫·鲍伊说他的Ziggy Stardust和Aladdin Sane的灵感来自于这本书。

1980年,在制作Scary Monster这张专辑时,大卫·鲍伊脑子里想到的是达达派艺术家。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时,鲍伊说就像达达主义者们在1924年发出了艺术已死的宣言一样,“从那之后,我们还能做什么呢?”这种“余生也晚”的感触和挣扎弥漫在他的整张专辑里。当时他参照的就是汉斯·里西特1964年的这本书,甚至他直接大段大段地把书中的话原样搬进了Up the Hill Backwards这首歌里。

在彼得·阿克罗伊德的长篇小说《霍克斯默》里,他借助大胆想像从尼古拉斯·霍克斯默身上衍生出两个虚构人物尼古拉斯·戴尔和霍克斯默。前者是十七世纪建筑师,后者是现代探长。前者在建筑教堂时大肆杀戮,后者在几个世纪后沿着前者走过的路展开教堂谋杀案的调查,明暗两条线交替进展。这本小说构成了鲍伊1995年那张题为《1.Outside》的专辑的灵感源泉。

三岛由纪夫无疑是鲍伊最钟爱的作家之一,《英雄》(Heroes)这张专辑里到处可见三岛的《午后曳航》的痕迹。2013年出版的专辑The Next Day的最后一首叫Heat的歌里,开篇就提到了三岛的《春雪》,即《丰饶之海》的第一部,小说里涉及的重生、堕落、死亡等主题也出现在鲍伊后期的专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