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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叙事推动创意写作发展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 安晓东  2019年08月22日08:54

幻想是想象的一种形式,在经验主义哲学家洛克看来,幻想观念区别于实在观念之处在于前者在自然中没有现实基础。也就是说,在我们的幻想中,被想象的世界难以在客观世界中找到可供模拟的原型。虽然并不是所有的幻想都有价值,但一般而言,幻想是想象中极有魅力的一种形式,因为幻想依靠的是自由联想,不必受现实逻辑束缚。

幻想不仅对人类精神世界有益,还滋养了文学创作。在古今中外文学史上,我们能找出不少与幻想有关的作品。在当下的文学研究中,也有“幻想文学”“幻想小说”等概念,而奇幻、魔幻、科幻等幻想叙事模式也为创作者提供了丰富多样的文学书写形式。

在文学创作中融入幻想成分可使作品呈现出不同层次的世界。有些作品展现的仅为类现实的世界,但幻想作品中的世界可能既有类现实世界又有幻想世界,也可能是纯粹的幻想世界。例如《九州缥缈录》被认为是一部架空历史背景的幻想小说,作品所描绘的世界完全是幻想出来的,作品中的世界地理、人物族群均出自虚构,是纯粹的幻想世界。

在幻想作品中,虚构的世界具有很强的灵动性,神话、英雄、神魔、梦幻、鬼怪等元素都被融入其中。虚构的世界因幻想而得到更加丰富的呈现,空间和时间维度的改变也在幻想中成为可能,这些都增强了幻想文学的创造性。对创作者而言,幻想世界的建构可带来强烈的创作快感。在幻想叙事中,现实经验、现实逻辑及想象所凭借的现实形象都可被悬置起来,时间、空间、道具等也可根据创作者的意愿发生变形而又不显得失真。对读者而言,进入幻想世界也能带来别样的阅读体验。

唐传奇《博异志·阴隐客》中的主人公在神奇的神仙洞府游历,当他返回地面时,已过去数十年。在阅读中,读者可跟随主人公的脚步游历仙境,体验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瑰丽多彩景象。唐传奇《南柯太守传》中,淳于棼在梦中获得显贵地位,奇妙而又令人感叹。《南柯太守传》故事的新奇之处在于将蚁穴想象成“大槐安国”的奇妙创意。由于作者的巧妙处理,其营造的这一奇异空间很自然地被读者接受。《哈利·波特》中,J. K. 罗琳建构了一个魔幻与现实交织的世界,其中有很多恶魔、鬼魂、巫师、精灵形象。而这一世界中的魔法图书、魔法学校、神奇药水、魔杖、魔镜、魔咒等各有其存在法则。在青少年读者眼中,《哈利·波特》中的幻想世界和幻想道具虽然看起来不可思议,但又接近自己的校园生活体验,故而产生了很强的艺术张力。

在当下的文学写作中,创意性颇受重视,而幻想元素的加入为文学创意写作提供了新的可能,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

第一,技术进步推动幻想写作发展。古人的幻想只是依据当时的生产水平与技术条件对难以实现的愿望展开想象。而现代人的幻想则有了更多的技术支撑,绘画技术、视频制作与展示技术为幻想的视觉展示提供了可能。创作者的幻想也不再单纯依靠猜度,而是将天马行空的幻想能力与媒介技术充分结合。这样一来,幻想故事更容易被改编成影视作品。

第二,虚拟体验感的增强使读者更易接受幻想叙事。现代读者对幻想世界的想象不再仅依靠文字,虚拟视觉体验为其提供了新的可能。电视、电影、电子游戏、VR设备为人们实现虚拟体验感提供了多种途径。虚拟空间本就是通过想象构建的数字空间,虚拟体验感越来越逼真、吸引人,读者也多倾向于通过技术手段来满足其虚拟体验感。

第三,科学发展为幻想写作提供了推动力。科学技术的进步并未削弱人的想象能力。在科学的推动下,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更加细化,同时也更能以客观的态度对待世界。科学技术的进步开拓了更多未知领域,这促使人们思考人类的起源和未来、人类面临重大灾难时应坚持的行为原则、宇宙的时空维度等更为深层的问题,从而进一步激发了人们的幻想与写作。因而,与古人的幻想故事相比,今人的科学幻想对人类生存状态的反思意味更强,是科幻的“现实主义”。

第四,幻想赋予写作主体更大的叙事自由。与传统文学书写相比,对幻想世界的描绘不需过多依赖现实素材。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文学书写需要从现实生活中收集大量素材,即使历史题材写作也需依据一定的史实并在此基础上展开合理想象与发挥。而幻想写作不受具体事实的束缚,可摆脱现实与历史因素的限制。美国奇幻作家乔治·R. R. 马丁在《冰与火之歌》中虚构了一个中世纪世界,虽有其类现实的一面,但更大程度上是人与人、人与权力、人与魔法交织的幻想世界。尽管奇幻成分在这部作品中所占比例并不大,但作者不必受中世纪历史事实的制约,叙事更加自由开放。

第五,幻想作品市场前景广阔。文学幻想叙事契合广大读者的阅读需求。在当下的文学创作中,尤其是在异彩纷呈的网络小说写作中,幻想写作所占比例很大,深受网络文学读者喜爱。以起点中文网为例,该网站作品分类模块直接涉及幻想写作的有玄幻、奇幻、科幻等,间接涉及的则有仙侠、灵异等。幻想作品能给读者带来特别的精神体验,幻想世界也使读者从现实世界中超脱出来,从而满足其日益多样化的文学消费和欣赏需求。

(本文系2017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青年基金项目“美国高校文学教育中的创意写作参与研究”(17YJC751001)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西北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