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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景发现中淬炼乡村精神

来源:文学报 | 张海彬  2019年10月13日09:22

长篇小说《凤凰春晓》是李美桦继《浪拍金沙》后的又一部长篇力作。小说以金沙江畔代课教师倪万喜的故事,聚焦改革开放40年农村教育变迁,围绕社会变革中的阵痛,用深入基层的视角表现了乡村代课教师精神的清洁和灵魂的高贵,讴歌了乡村代课教师为中国教育所作出的特殊贡献。

李美桦身处青藏高原东部边缘和四川盆地过渡地带的横断山区。那里群山并峙,江河纵横,那里族群众多,文化多元。正是有这样显在而丰饶的人文和自然风景,为李美桦的小说艺术奠定了基础,长篇小说《凤凰春晓》才以那些出色的风景描写,使小说处处充满了浪漫的氛围和色彩,给人一种永恒的记忆美感。

风景的发现和书写实践,基于作家们所处的地理环境以及个体生命独特的美学追求,在小说地理版图上呈现出多元性的景观,涌现出一大批如沈从文、孙梨、汪曾褀等擅长描绘风景的作家。然而,进入新世纪以后,很多小说家更多关注作品的商业化效益,不再关注风景描写的运用,风景描写也逐渐成为一种奢侈的浪漫主义描写标志。正如评论家丁帆指出:“进入新世纪以来,作为传统的创作方法和手法,风景描写已经逐渐从中国作家的笔下消失,如何对待这一文艺现象,不仅是一个作家创作技巧层面的事情,更是其世界观和哲学理念的大问题。”然而偏居西南一隅的小说家李美桦,无疑是在用自己的作品提供了风景描写的生动实践。

在《凤凰春晓》开篇中,李美桦就用整整一页来进行风景描写:“峰峦起伏的皱褶间,那些高高矮矮的杂木树,一丛一丛,一片一片,长得蓬蓬勃勃,枝枝蔓蔓,却遮不住瘌痢般的贫瘠……乌地吉木犹如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更如一只庸懒的老猫,静卧在这把椅子上。高大的黄桷芽树、苦楝树、皂角树以及苍翠欲滴的竹林,把这个古老的寨子,掩映成了一方世外桃源。”这样的风景描写仿佛引领人们进入了奥斯汀、哈代、屠格涅夫等大作家们风景画般的抒情氛围之中。

这种期待已久的风景描写,使得读者很容易跟随小说家的笔触,进入乌地吉木这个彝汉杂居的寨子,在它特殊的自然美景中流连忘返。不管是野猫凹、轿顶山还是象鼻梁子和金沙江畔所显示出的雄奇、精致、氤氲或者贫瘠,都浸润了作家对乌地吉木这块粗粝土地的悲悯和关切。

在《凤凰春晓》中,关于自然风景的描写俯拾即是。除了上述对乌地吉木的精彩描写之外,李美桦还将风景的描写同乌地吉木的社会文化背景,和倪万喜、吴正虎等人物的命运进行多层面的同构,让风景书写具有对人物心境和对生活本身智性感悟的双重意义。比如面对学生集体逃课,倪万喜心里的焦虑与震怒和这样的风景描写十分契合:“满满的一轮明月,冷冷地挂在夜空。整个寨子,早已沉睡过去,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静静地矗立在月亮的清辉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鸡啼,几声狗叫,刀子一样在静寂的夜空划来划去。”

风景的发现与书写本身就是作家美学自觉的结果,这种美学效果不仅需要作家对人与自然血肉相连的细腻观察和深刻思考,同时也是对作家美学趣味和文学修养的考验。尤其是在展现主人公倪万喜跌宕起伏的人生际遇中,作者巧妙地插入风景描写,让作品情景交融、含蓄内敛,给读者留下了丰富的想象空间,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文学性和感染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小说家李美桦在小说风景的叙事艺术上,表现出了一个作家的坦诚、自信和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