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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八记》:“言有物”与“言有序”

来源:人民日报 | 韩露  2020年06月03日08:56

清代桐城派古文家方苞提倡古文“义法”,义即“言有物”,法即“言有序”。《江淮八记》作者工作在安徽,走遍江淮山水,耳濡目染厚重江淮文化,潜移默化于桐城古文影响,在《江淮八记》中体现出“言有物”与“言有序”的特色。

《江淮八记》的“言有物”即“经世致用”。其《中都城记》,状写凤阳城废弃的明中都,挖掘朱元璋在故乡建都又废都的背后成因。从不疑处有疑,发前人所未发,结合朱元璋的现实处境和凤阳城的地理位置,提出自己的探究和思考,知人论世,令人眼前一亮。其《构树扶贫记》和《安茶续香记》,两者皆为江淮大地脱贫致富的创举而欢呼雀跃。后者写祁门县安茶制作者为已经消失的安茶续上生命,进而续写乡村振兴的新传奇;前者写霍邱县农民在科技人员帮助下变废为宝,把千百年来“不材”的构树变成“生财”的摇钱树。《宣纸记》记载泾县宣纸传统工艺,浸染着书卷气和沧桑感。《量子纠缠记》描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研究团队攀登量子通信高峰,则展示出江淮大地上蓬勃的青春活力。

“言有序”,强调的是谋篇布局的条理性,即如何组织和运用材料,如何剪裁和架构文章。语言文字的有序性,来源于思维感知的有序性,而思维感知的有序性,又来源于世界本身的有序性。《江淮八记》的“言有序”,体现在既能信手拈来、大开大合,却又收放自如、游刃有余,时刻凸显出宽广而深厚的张力和定力。如《杏花村记》,从山西杏花村汾酒起笔,引出池州杏花村的来历,上溯到清人郎遂所编的《杏花村志》和权威工具书《辞海》,转而讨论全国杏花村地名之多,又论及《清明》一诗收入杜牧著作的时间及其著作权的归属。其行文翻转摇曳,如行走山间道上,令人目不暇接。这种“言有序”最终服务于“言有物”:“杏花村”更可能是文人墨客的“文学意象”,但这些传说至少反映了此地人们的诗意怀抱和文化底蕴,在此基础上展开文化建设甚至发展文化经济,这才是通脱之论。

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有文化底色和历史纵深的山水人文,在江淮大地可谓俯拾即是。《桃花潭记》以桃花潭水始,以桃花潭水终,写桃花潭而不限于桃花潭,其实是以李白为主脑,串起泾县桃花潭、当涂天门山、宣城敬亭山,把皖南山水人文民风民俗一网打尽,立体化彰显文化在自然山水中的不朽价值。在《“安大简”记》中,作者力避枯燥无味的说明文字,多角度多层次点出“安大简”的学术价值和文化意义,并以人们熟知的其他文物加以对照,使读者对“安大简”产生切近的体验和清晰的认知。

安徽自古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作者所著《徽州八记》侧重于安徽的“物”,《江淮八记》所写宣纸、安茶、构树、量子、中都城、杏花村、桃花潭和“安大简”,看似仍在写物,但物背后的“人”每每借助于“物”而熠熠生辉,正所谓“传神写照,正在阿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