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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走出去”的尝试 ——《中国现代文学文库》(英文版)策划及出版始末
来源:中华读书报 | 顾爱彬  2020年08月18日09:23

三卷本《中国现代文学文库·老舍》英文版

近日,整理办公室杂物,竟然找出当年我亲拟的一份《〈中国现代文学文库〉(英文版)选题设计方案》。方案是这样写的:

《中国现代文学文库》(英文版)

宗旨:为弘扬祖国文化,使海外人士更好了解中国,并增进我国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之间的文化交往和相互了解;老舍先生等五位作家是我国五四以来新文学运动的先驱,以其大量创作丰富了我国文化的宝库。他们的作品不仅是中国人民的宝贵财富,同时也是世界人民的宝贵财富。因此,把他们的作品介绍给海外读者,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

要求:《文库》不该是一般的作品选集,应是作家系统研究的百科全书。

收选作家:老舍、沈从文、巴金、茅盾、郭沫若。

……

方案后面还列有收选内容、收选标准、译本标准、编辑体例、装帧要求,等等。

跟这个方案一起的,还有叶君健先生为文库写的英文序打印稿以及叶老亲笔修改的原件,巴金选集(英文版)选目复印件(我一直以为是找李小琳定的篇目,便拍了照片,微信给巴金故居周立民先生,他见到便说是他恩师陈思和的笔迹,一份珍贵的史料),舒乙先生的几封回函,以及文库征订单。

目睹这份设计方案,我仔细回忆梳理了当年这套文库策划和出版的前后过程。

1988年,当时的国家新闻出版署批准成立译林出版社,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凭借《译林》杂志多年积累的境内外翻译资源,出版外文图书,向海外传播中国优秀文化。这也是译林出版社未来的使命之一。1990年,尽管刚建社不久,经济实力薄弱,也没有现在出版“走出去”各种项目的资助或补贴,但为了建社初心和使命,译林社经过多方论证调研,决定用几年时间陆续推出《中国现代文学文库》(英文版)。至于怎么提出这个选题,我跟老领导李景端先生作了核实,因为批准成立译林社的首项原因就是出版外文图书,经报江苏省出版总社同意提供资助,我们出版社开始组织选题。

这套英文版文库,收选鲁迅、巴金、郭沫若、老舍、沈从文、茅盾等六位大师的作品,计划每位作家选文八卷。做这几个作家,理由显而易见。他们都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巨人。这几位大师的作品理应系统地翻译介绍给海外读者,但不知什么原因,除鲁迅外,其他几位的作品译成外文的极少,即便是现在,也依然如此。为了写这篇文章,我专门咨询苏州大学季进教授,沈从文的作品译成英文的,长篇只有金介甫译的《边城》,2009年由HarperCollins出版;还有金介甫编的沈从文短篇小说选,ImperfectParadise:StoriesbyShenCongwen,1995年由夏威夷大学出版社出版,以及金隄和RobePayne编译的TheChineseEarth:StoriesbyShenCongwen,分别于1947年由GeorgeAllen&Unwin出版,1982年由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仅此而已。更不用说其他语种的版本了。另外几个的情况想来也差不多。

后来考虑到鲁迅的作品已经大量被译成外文,就把鲁迅移出了名单。

《文汇报》等媒体了解到这个信息后,专门作了报道。消息流传开来,得到了方方面面的肯定。时任社长李景端先生联系叶君健先生,请他为丛书作序,叶老欣然允诺,并很快寄来英文序言。

这实在是个巨大的工程。如果得以实现,一定功德无量,产生重要影响。但是,随后的事实说明,我们有良好的初衷,但想法太过简单,没有考虑到这项工作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当时,沈从文刚去世不久,美国学者金介甫的《沈从文传》中文版出版,他的作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包括海外读者。而且,沈从文的作品译成英文的很少。于是,我们想先做沈从文卷。接着,找人定篇目,依稀记得当时曾托人找了凌宇先生,但时隔太久,现在已经找不见物证了。当年,我还专门去沈从文先生在崇文门的家,拜访张兆和先生,跟她沟通相关事宜,因时隔多年,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了。同时,物色译者。辗转联系上金介甫先生,邀他翻译《长河》等作品;金先生因忙于工作,婉拒了。其他合格译者的约译,进展也困难重重。于是暂且搁下沈从文。转换思路。

后来了解到老舍的主要作品都有了英文译本。德语编辑同事熟悉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任德语老师的老舍女儿舒雨,便写信咨询相关情况。没过几天,时任社长李景端先生就收到了现代文学馆馆长舒乙先生的来信。

李景端同志:

由下面的清单中可以看出:1.老舍先生的主要著作都已有英文译本,只有早期的长篇《老张的哲学》《赵子曰》《小坡的生日》以及《文博士》《火葬》等5本没有英译本;2.有些重要作品还有不同的译本;3.多半都是四十年代末老舍先生自己在美国组织翻译的;4.这批译本五十年代初传入欧洲被传(转)译成欧洲各种文种,是第一批集中介绍到欧美的中国现代长篇小说;5.根据这批译本,六十年代中曾被推荐为诺贝尔奖金候选人,因作者不幸逝世而传(转)选了日本的川端康成(1967年度);6.八十年代又被香港三联书店重印过其中的两种,三曾约我给英文的《四世同堂》写长序,并译成英文,准备在香港出版美国译的《四》,但后来恐有版权问题而作罢,其实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只是不知如何具体办交涉而已;7.老舍先生短篇小说还有较多的未被译成英文,这倒是应该去完成的;8.话剧当然缺得更多;9.散文更少。

大致情况如此。此致敬礼!

舒乙1990年5月19日

舒雨将5月12日赵燮生同志的信给我,嘱我做答,顺向赵同志问好。

接信后,我作为项目负责人前往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拜访舒乙先生。舒先生高度首肯我们推出英文版《中国现代文学文库》。他热情接待了我,并领着我在文学馆图书室里翻阅老舍作品不同的外文版本以及其他相关资料。

在北京期间,我又相继拜访了郭沫若和茅盾故居的相关负责人,商谈两位大师作品具体篇目的选录等编辑出版相关事宜。由于年代久远,没有找到当时的任何资料,又记不得,这实在是很遗憾的事。

就老舍卷英文版的编辑出版,舒先生提供了很多建议。舒先生对我们一次性推出八卷本英文版老舍作品集特别高兴,也非常赞成。这样集中推出老舍先生主要作品的英文版,从来没有做过,可以让海外读者更好更全面地了解老舍和他的文学创作。他倾注了不少心血,帮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不仅列出建议入选的作品篇目、相关评论文章、照片、插图,还安排了不少资料的复印,同时,还就如何使用相关资料提出了细心的指导意见。

除了老舍的几部主要作品:《骆驼祥子》《正红旗下》《四世同堂》《离婚》《猫城记》,舒乙先生希望我们翻译出版更多老舍的中短篇小说、剧本、散文等等,这些作品译成英文的很少。他在跟我们的通信里一再提到。有封信里,他明确了选定的几个中篇小说篇目:“选了八万字中篇小说,翻出来正好一百页。它们是《新时代的旧悲剧》《不成问题的问题》《小人物自述》,都是名篇,都未译过,要从头译起,这可是有点麻烦。”在跟舒先生沟通的过程中,我们明白,尽管这些篇目找人翻译比较困难,但他还是希望我们能做到。这样出来的英文版才更有意义。可最终还是事与愿违。

在最初拟定篇目时,舒先生考虑得细致周全,包括每卷用谁的评论,哪些照片,以及哪些插图,等等。在给我的一封信里,他给了一份特别用心的附件:

总序:用樊骏的《老舍的文学道路》

年谱:用舒济的老舍年谱简编小传:用舒乙的老舍小传照片:相应的分序:

骆驼祥子(1)老舍《我怎样写〈骆驼祥子〉》(英);(2)老舍后记(英)1954(年);(3)老舍1950年序

正红旗下(1)胡絜青写在《正红旗下》前面;(2)胡絜青舒乙记作家的诞生地

四世同堂 舒乙 代序;老舍 序

离婚舒乙一部幽默的杰作;老舍 关于《离婚》(英文)及故事提要;老舍 我怎样写《离婚》;老舍《离婚》新序

中短篇小说集 序(1)老舍我怎样写短篇小说。 插图 夏葆元绘 要归还

散文选 序(1)吴组缃《老舍幽默文集》序;(2)冰心《老舍散文选》序。 插图 用一系列老舍照像、画像、塑像

……

此外,还专门附上几部长篇小说的插图使用建议。后来,舒乙先生又来两封信,给予更进一步补充。舒先生耐心细致,不厌其烦地满足我们的要求,现在想来依然让我感激不尽。这更充分体现了他对这套英文版老舍作品集的高度重视。

由于这套文库面向的是海外读者,我们计划整个作品集有一篇综合性的文章,整体介绍作家和作品,每部作品再配一篇导读。拿到老舍作品集所有的书稿后,我们发现就是缺少这类大家小文,于是便去信舒乙先生,向他提出了这个想法。舒先生很快复函。

顾爱彬同志:

你交的任务极难完成,几个主要干将手头都有大作品,不愿再写单一作品的介绍和评论了。8月底曾有北京老舍学术讨论会,也没有人愿意再写,似乎已过了火候,现在都想写横向的综合研究,如老舍之文化观、美学观等等大题,单一作品评论是基础性的,是前几年的热门,现不太时兴了。

无奈,把前一时期最好最权威的研究成果找出来,复印给你,请你看看能否代用,这些文章都是好文,是代表作,很有名气,但都太长,介绍少,评论多,对专业人员有用,对一般读者似太深。总之,请你决定吧。赵园那篇也是综合性的,是总论,和樊骏的总论相当,各有优劣,可比照一下。

好像还缺一份关于《茶馆》的,还要吗?

此致敬礼!

舒乙1990年11月21日

的确,那个年代,专家学者很不愿意屈尊为普通读者写一些读得懂看得明白的妙文,总认为这是掉份儿的事。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些学者发现了大众读者的重要性,不时推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好作品。这是国内学界、出版界的可喜变化。这样的精品好书在图书市场上越来越多见了。

舒乙先生的答复,让我们无从选择,只能从现供的文章里择优,总体遵循了舒先生的思路。

随后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八卷本英文版老舍作品集越往前推进,问题和困难越多。我们的顾虑也随之增多。最主要的是,需要翻译的内容太多,而高质量的译者极少。从这一点看,我们当初缺乏经验,低估了中译外的难度,对这一类的译者也没有做好充分的了解。后来有机会接触到国家外文局下面的外文出版社和中国文学出版社,才对中译外、外文作品的出版及其相关工作有了初步的认识。我们通过各种关系,物色理想的译者,最终也没有如愿。后来我们又得知,1992年下半年在北京要召开首届老舍国际学术研讨会。舒乙先生也希望我们能在这个研讨会上亮相这套英文版老舍作品集。如果继续八卷本的计划,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肯定完成不了。于是,我们只好调整方略。

由于老舍先生作品现存的英译本相对丰富,而且我们的工作得到了舒乙先生的鼎立支持,我们权衡各种利弊,并综合诸多因素,决定将原先每位作家八卷本的规划改为三卷,同时,在策划设计方案里制定了收选内容、收选标准和译本标准,以便做好下一步的工作。比如收选标准写道:“入选作家的作品品种要相对齐全,以老舍为例,既有他的小说,又有话剧剧本,还有散文和文学创作谈,以利读者对每一位作家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译本标准强调:“确保译文质量,忠实地再现原作风貌,拟请海内外专家共同承担翻译任务。”

原则确定后,我们就组织精干力量,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编辑三卷本《中国现代文学文库·老舍》,1992年年初正式出版。收选的老舍作品,均采用原有的译本,各卷附录里的评论文章、年谱等则约人翻译。三卷的分布如下:第一卷收录《骆驼祥子》(施晓菁译,外文出版社1981年首版),《离婚》(HelenaKuo郭镜秋译,纽约Reynal&Hitchcock1948年首版),附录有樊骏的《老舍的文学道路》《论〈骆驼祥子〉的现实主义——纪念老舍先生八十诞辰》,吴小美的《市民社会灰色人物的灰色悲剧——评老舍的长篇小说〈离婚〉》;第二卷《四世同堂》(IdaPruitt浦爱德译,纽约Harcourt,Brace&Company1952年首版),附录有吴小美的《一部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品——评老舍的〈四世同堂〉》;第三卷是《正红旗下》(DonJ.Cohn译,中国文学出版社1982年首版),《月牙儿及其他短篇小说》(DonJ.Cohn等译,中国文学出版社1985年首版),《茶馆》(英若诚译,《中国文学》英文版首发于1979年12月期),《龙须沟》(廖鸿英译,外文出版社1956年首版),附录有胡絜青的《论老舍的〈正红旗下〉》,陈震文的《独特·浑厚·卓异——论老舍的短篇小说》,英若诚的《老舍和他的〈茶馆〉》,行之的《作品的生命和力量——读老舍剧作〈龙须沟〉断想》,胡絜青、舒乙的《记老舍诞生地》,舒济的《老舍年谱简编》。

1992年8月21日至25日,由中国老舍研究会和北京语言学院等单位联合举办的首届国际老舍学术讨论会在北京语言学院召开,来自中国、日本、美国、法国、英国、新加坡、匈牙利、香港等十二个国家和地区的近九十名代表出席了会议。我作为出版方代表应邀参加。当时将三卷本英文版的老舍作品集送到会场,舒乙先生见到后高兴不已,说是做得最漂亮的老舍作品集。这套作品集也得到了与会专家学者的高度肯定。

同年11月27日,舒乙先生致信译林出版社。

收到四大箱英文《老舍文集》。谢谢!请放心。

《文集》极漂亮,是所有国内出版的老舍著作中最漂亮的,装帧得最可爱,最大气,最雅致,最拿得出手。公认,大家都这么说!总之,评价甚高。特向你们表示祝贺。

编辑得也好,栏目全,有像(多幅!),有手迹,有研究文章,难得。也是名列冠军,还可称是独一份!

是绝好的礼物。这四大箱是很棒的礼物仓库。已送出几套,受者都跳了起来!

当时印了一千套,不少与会者帮忙做了很多宣传,世界各地的图书馆订购了不少。这套书的整体装帧设计,即便放到现在来看也是很亮眼的:布面精装加护封,硬面浅灰底色,凹凸压印作者姓名(作者手迹),居中套黑横印作者姓名的汉语拼音;书脊套黑印作者姓名的汉语拼音、卷数(罗马数字);护封加勒口,白底色,银灰套印作者姓名(作者手迹),居中烫金印作者姓名的汉语拼音,此上居中印套黑印一小方框,框内套红罗马数字的卷数,下方套黑印英文ModernChi⁃neseLiteratureLibrary;护封书脊上端分别烫金印作者姓名的汉语拼音,套黑印ModernChineseLitera⁃tureLibrary,居中偏下印一1.8cmx3cm长方形框,满套银灰色,框内上端烫金罗马数字的卷数,下方套红作者姓名(作者手迹);封底套银灰色作者墨迹,近切口居中偏下,依次顺下套黑作者姓名(手迹)、作者姓名的汉语拼音、ModernChineseLiteratureLibrary。

书出版后,当即给叶君健先生寄赠。过了一段时间,叶老亲笔致信出版社相关领导。

您的信我收到多日,但所言老舍的集子(三卷)我今天才看到(因为我住在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养病”,邮件隔些时才由家人送来一次)。我本想在《中国日报》上写篇文章介绍《老舍选集》,但该报文化版与我有约稿联系的一位同志,虽然我已写信给她谈及此事,但她一直未回信,不知是否离职或出差外地。我现在“隐居”,基本不出外,也未装电话,直接联系不便,等些时再说吧。

《选集》出得很漂亮庄严,应引起国内文艺界的重视。我想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写篇短文(中文)介绍一下,但也得看身体的情况。

老舍作品出版后,当时着实得到了一些好评。1993年,舒乙先生,吴小美先生(兰州大学教授,全国老舍研究会副会长),张柏然先生(南京大学外文系英语教授,中国译协理事,江苏省译协秘书长)分别为这套书写了评语。吴小美教授从老舍研究的角度评价说:“英文版《老舍卷》是目前国内外收集作品最全面、译本最具权威性的外文版本。……八十年代国内出版的《骆驼祥子》英文版,曾对原著作了删改,又去掉了结尾。译林版加补了删除部分,保留了原作的风貌,以使海外读者对这部作品有完整的了解。《四世同堂》和《离婚》是四五十年代由老舍先生亲自与人合作翻译,在国外出版的,且,《四世同堂》的结尾十三章却是在这英文版里,数十年来,一直对国内老舍专家全面研究这部巨著带来重重困难。译林出版社的编者独具慧眼,经过精到的整理加工,将这两部杰构的海外版本收入现在的《老舍卷》中,为国内老舍研究者解了大难题;同时,又给国内翻译界提供了活生生的译本范例,且对老舍翻译理论和实践研究,提供了有力的佐证。”张柏然教授则是以翻译工作者的视角置评:“参加《老舍文选》英文本翻译的均为国内译界的名家高手,译笔流畅,忠实可信,自不待言。尤其可贵的是,译文在保持老舍这位语言艺术大师的艺术风格的原汁原味方面花费了大量心血,并取得了很大成就。《文选》译文质量堪称上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一定程度上,它体现了我国汉译英翻译水平。”

老舍作品集编辑出版的同时,我们辗转找到陈思和先生,请先生帮忙确定三卷本巴金作品集的选目。这中间的很多细节没有丝毫的记忆了。好在有陈先生手书的选目,复印件,原件不知在谁手上。

巴金选集(英文版)选目

第一卷:长篇小说《家》附《激流》总序 共P428

第二卷:中篇小说《灭亡》附序(P150)《寒夜》附后记(P290)共

P428

第三卷:短篇小说和散文附著译目录

短篇小说选

A辑:洛伯尔先生(P10)

哑了的三角琴(P11)

……

B辑:幽灵(P13)苏堤(P11)

……

散文选

A辑:我的心(P3)

我的呼号(P5)

…….

B辑:繁星(P2)

海上的日出(P1)

……

C辑:《随想录》总序(P1)

怀念萧珊(P13)

……

思和老师做得很细致,每卷的字数都设计好了。最终没有出版,实在是有愧陈老师。沈从文、郭沫若、茅盾都没有留下纸质的选目,或许遗失了,也未可知。

三卷本的老舍作品集出版后,由于主客观多重原因,《中国现代文学文库》整个项目就搁浅了。这不能不说是一桩非常大的遗憾。那个年代做这种项目,对译林出版社来说,时机不成熟,各方面的条件也不具备,自然就很难推进落实。

三十年前的这次“走出去”实践,应该说难言成功。三十年后的今天,出版“走出去”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经过多年的努力,出版“走出去”取得了不少的成绩。但,客观冷静地看,这中间还存在不少问题和困境。面对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市场不同读者千差万别的阅读需求,我们如何做到有的放矢?通观不少“走出去”的图书项目,大多雷声大雨点小,甚至根本没有一丝雨点。很多作品虽然面子上“走出去”了,但实际根本没有“走进去”,没有进入海外各地的大众图书市场。

结合自己多年的实践,引出几点思考,求教读者诸君。

中国的文学作品要介绍到国外去,没有外国人的参与几乎是不可能的。外国文学在中国的译介百花齐放、空前繁荣离不开翻译界、出版界、学术界和民间力量的共同努力,我们应该把引进外国文学的成功经验应用到推动中国文学“走出去”的伟大事业中去,去培育一批批真正热爱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学、有志于和有能力推广中国文学的专业人士和汉学家,为他们创造条件加强和当地出版界以及媒体的联系,在当地译介和推广中国文学;重视国外汉学界的学术力量和民间翻译力量,他们也是推动中国当代文学的海外传播的中坚力量。

中国文学要“走出去”,要真正走进海外主流市场,也离不开国外出版社这一重要的传播者。选择优质的出版社,就可以确保作品在海外出版后,得到有效的宣传推广,这也是海外出版社自身运营的需要;中外合作,齐心协力,加大宣传推广力度,实现更大推广效果。

中国文学要“走出去”,在立足人才培养的基础上,必须寻求持续的国际合作,要加强与国外出版机构的联系,尤其要增进与国外出版社的编辑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及时向他们转达国内文学的动态,通过他们了解当地读者的需求,做到有效沟通,精准推荐,及时跟进,定期追踪。中国文学“走出去”非一日之功,国内出版社也要长期维护好客户关系,加强与国外出版社的沟通和交流。

文学承载着一个民族的文化、精神与价值观,是国家历史传统与当代形象的重要载体。文学“走出去”是促进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重要途径。文学交流是心灵的交流,中国文学要“走出去”就是要敞开心灵,开拓疆域,在与异域文化的接触中,消除误解,加深理解,消除冲突,促进沟通,在相互交流中不断丰富自身,进而共同发展,实现世界多元文化的和谐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