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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调皮的日子》
来源:文艺报 | 丛子钰  2020年11月11日08:44

1993年,春风文艺出版社推出的“布老虎”丛书风靡一时。5年后,它又进军儿童文学,“小布老虎”丛书为小读者们带来的第一个形象是秦文君笔下的“朱多星”。

《调皮的日子》中的故事接续了秦文君《男生贾里》《女生贾梅》《小鬼鲁智胜》《小丫林晓梅》这一系列的幽默特征,但仅仅幽默是不可能让一个形象在孩子们心中保持固定位置的。甚至像后来大卖的《男生贾里》在出版伊始也并没有很高的销量,初印只有2000册,《女生贾梅》则是5000册,但如秦文君所说,“贾里有一颗勇敢的心,贾梅有一颗浪漫的心,我想或许这是贾里贾梅能够一直被孩子们喜欢的原因。”事实上,在儿童的心目中,常常占据着最重要地位的价值恰恰是勇敢、牺牲、侠义等通俗文学所倡导的价值,金庸的武侠小说、J.K.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之所以长盛不衰也与此有关。

从80年代的“质朴凝重”到90年代的“幽默成长”,秦文君的创作并非是突然发生了转折,幽默中依然留有一丝伤感,正如90年代的新写实小说也总是多少流露出80年代伤痕文学的影子。在《调皮的日子》中,姑妈与姑父的形象使人想起冯骥才的《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而朱多星、小沙、林第一的形象又像是把《69届初中生》中的“雯雯”拆成了多个,这些少年在制造啼笑皆非的故事时,也显示出自身面对现实的任性、迷惘。

在《空中友情》中,秦文君第一次写到林第一,还写了另一个喜欢看电视的女孩。因为一次拨错电话,朱多星与她建立起了“空中友情”,她推荐的片子总是特别好看。如果是童年的读者,一定会为这种友谊而欢呼,成年之后,他们才知道这种友情背后是多么深刻的孤独。或许如日常生活中所常见的那样,幽默常常正是一种抵抗的策略,它帮助那些在孤独生活中感到无力的孩子拥有融入集体的能力,同时又本能地与成年世界保持距离,因为孩子的幽默通常是用戏仿的方式解构成年人的行为。

杨鹏曾在2004年的一篇文章中指出“小布老虎”丛书相比较与同时期各种走时尚路线的童书不同,“‘小布老虎’丛书和它的衍生图书‘小布头’丛书从品牌名称来看,就充满了‘民族化’和 ‘老字号’的意味。‘民族化’意味着应当扎根中国本土,不能有太多洋味;‘老字号’意味着必须遵循传统,不能有太多的花样。”这种策略是一种在融合中发现对立的结果,如果说将文本比作一个城市空间,90年代的文本就是开发区式的空间,它为了明确的目标而存在。开发区创造出无数财富,却流往世界各地。人们来到这个地方,显然是为了摆脱旧的贫穷,但在克服了内在的不成熟之后,还要学会抵抗隐身在陆地之外的力量。

从《调皮的日子》到今天又过了20年,那些跟作品中的幽默少年们一同长大的人,不见得都克服了内在的不成熟,但肯定对生活的幽默有了新的理解。20世纪末,作为人生启蒙之一环的儿童文学,教给我们这代人的是如何带着没有结论的问题继续生活。就像在先前一个大风天,我们的主人公自己问自己:大风过后……会不会再刮更大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