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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上个时代的夜莺2017-2019》后记
来源:花城(微信公众号) | 华清  2021年07月09日09:07
关键词:华清 诗集

清样已经三校完毕,马上就要付梓了,才忽然意识到,这本诗集也应该有个《后记》。

诗歌是角色在说话,而《后记》是演出的那个人在说话。好比一幕戏演完了,最后演员谢幕时要说几句。

我的诗歌写作在2017年之后,忽然增加了产量。我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也可能是因为找到了一种语气,或是意识到前半生有点儿误入歧途,现在到了归正的时候,需要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总之我在2018到2019两年中,如痴如醉大概写了不下于150首。有时候感觉稍好,几乎每天会有一首,不请自来,让我自己也暗自吃惊。这种感觉令人疑惑,正不知今夕何夕,此生何人,想做什么。

不管怎样,先写了再说。我知道,灵感并不会一直眷顾一个人,不要等到有一天再也写不出一句的时候,再去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抓住机会,把能够写的写下来。

写作源于对生命流逝的恐惧,当然也是试图将之从流逝中凝固下来的一种努力——如同奥克塔维奥·帕斯所说。在中年危机中,在对于生命的感怀愈来愈深的时候,诗歌是一种自我战胜的方式,一种自我拯救的方式,一种自我意识和修为的方式,当然也是一种确认世界与自我的缺憾的方式。

所以,多少人都已化作了古人,但他们的诗句却留了下来,他们的生命因此而得以延伸,仿佛他们还活在语言里,或是我们的周围。当然,我没有那样不朽的奢望,但是一想到自己某一刻的所思所想,会在一个句子里驻留,成为生命流逝中的一个足印,我也会为自己感到幸运。

“一只上个时代的夜莺”自然是落伍的,生不逢时的,不合时宜的,早该谢幕的夜莺。但是它偏不,还要聒噪,还要不自量力地叽叽喳喳,喋喋不休。这本身就是诗意,当代性的诗意,这诗意虽然透着悲凉、落寞和不和谐音,但却比一只春光中的夜莺的啼叫,要来得动听。

如果杜甫活着,他会不合时宜;如果济慈和雪莱活着,也一样是落魄和怀旧的夜莺,所以我要向他们致敬。我自然配不上是一只夜莺,但也可以有学舌的权利。

而且,在学舌的同时,我还要不自量力地给他们些 提醒:让一切过时的夜莺,安于自己的使命,不只要承认失败,还要像一位诗人所说,去主动地选择——“先行到失败之中”。我的理想是一直写到老年——不强求。要想保持一个独立的观看世界与自我的方式,诗歌写作几乎是唯一的凭借。而且我想借用“华清”这个角色,而不是“张清华”。很多朋友不解,劝我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干吗要用个“华清”。其实我需要的,不只是一个笔名,还是一个博尔赫斯意义上的“反影”,希望我的诗可以成为一个反观的镜像,而“华清”刚好就是“清华”的一个反观,或者倒影。

这也回应了毕飞宇的解释。在作为大作家和朋友两个角色之间,他仅仅使用了朋友这个身份为我作序,使我至为感动。这使我再次体会到,文学固然重要,但在这个世界上,友情是多么可贵。友情化作语言的时候也有高下,高级的语言除了本身是来自于智慧以外,自然也散发着诗意。

其实诗从来就与友情相关,最不靠谱的太白在梦游天姥之时,也不忘给朋友的留赠之谊。作为才子的飞宇固然可爱,但重友情的飞宇才最是可敬。

还要感谢鼓励或担心我的写作的所有朋友们,这部集子中的几乎每一首,都已见诸报刊,这使我此时此 刻,不能不念想起他们的关心、支持、帮助和提携。

感谢花城出版社的朋友们,朱燕玲、李倩倩、安然,她们的智慧和辛劳越过了她们的美丽,已经融入了这本书中;还有我不能一一道出名字的朋友们,也都要感谢,你们的支持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2021年1月21日

北京清河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