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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新长篇《回响》:每写一章都发给刑侦朋友看
来源:北京晚报 | 路艳霞  2021年08月05日15:21
关键词:推理 《回响》

原标题:新长篇《回响》成文学圈焦点 作家东西坦言喜欢在写作上探险

每写一章都发给刑侦朋友看

“每一次创作都是自我成长。”作家东西新长篇《回响》成文学圈关注焦点,近日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他这样表示。1996年,东西以中篇小说《没有语言的生活》惊艳文坛,二十多年来,他写得很慢很用心,其最新长篇小说《回响》刚刚面世。这也是东西继《耳光响亮》《后悔录》《篡改的命》之后的第四部长篇小说。

奇数章和偶数章相互缠绕

关于《回响》,东西除了保持一以贯之的写作风格之外,还拥有了更为客观和深刻的书写,也多了一份对人物和现实的深层理解,其可读性超越了之前他的任何一部作品。

《回响》说的是女警官冉咚咚在侦破一桩名为“大坑案”的凶案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丈夫私自开房的记录。于是,她既要侦破案件,又要像侦破案件一样侦破爱情,两条线索的心理较量由此同时展开。东西将情感、人性、案件结合描述,采用了“奇数章写刑侦推理,偶数章写爱情心理”的叙事策略,在案件与情感的复杂缠绕中,揭开一个个人物的身份、人格、心理,直抵人性最真实幽深处,从而得到内心的绝密文件,得到大千世界的回响。东西特别说明,“如果想看案件,可以看奇数章,想看感情线,可以看偶数章,但只看一条线也会丢掉很多东西,因为这两条线是互相照应,互相缠绕的。”

东西用比较戏剧化、极端性的案例,对当代人隐秘而复杂的情感、心理样貌,作了尽心追溯和探寻,令《回响》成为眼下文学圈一个引人关注的焦点。评论家李敬泽认为:“《回响》是在我们这个时代对于人的生存的一系列基本问题的非常复杂的反讽小说。”评论家谢有顺说,《回响》不仅是东西迄今为止最好的小说,也是这两年他读到的中国小说中最生动、绵密、厚实,也最具写作抱负的一部。而评论家张清华则用“推理其外、心理其内,伦理及表、哲理其实”,对《回响》作出了精简概括。

写这部小说恶补心理学知识

这部小说从构思到完成,东西用时4年时间。他说,仅仅开头,便从2017年初春一直写到2019年夏末。“我一直写传统意义上的小说,也就是纯文学作品,但纯文学作品的阅读市场严重萎缩,如何吸引更多的读者是我这类写作者的严峻课题。”

在动笔之前,东西就决定要进行跨界写作的探索,“开始我以为是类型化写作,但一写才发现不是,实际上只是用了类型化写作的壳。”东西直言,选择这个“壳”,正是为了可读性,因此他运用了刑侦、心理元素。

2017年8月,东西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驻校写作,他原本计划将小说写一半再回国。但那五个月,他常常写不下去,他说,自己的心理学知识不够,于是通过读书、听讲座恶补,同时,刑侦学方面图书也开始涉猎。

事实上,对文字、对写作,东西甚至是有强迫症倾向。他说,他最初写作时,一天最多能写2000字,写到结尾一天能写3000字,多年来一直是这个节奏。“这些年,我写1000字以上,会觉得今天对得起自己了;写到1500字,今天就有利息了;写到2000字,今天就该庆祝了。”东西说,这些年他坚持一贯的节奏,下笔慎重、苛刻,他一直相信:对读者不认真,读者对你也不会认真,不给读者干货,读者也会应付你。

但即便如此,东西最初写得并不自信,每一章都发给做刑侦的朋友看,当朋友告诉他自己被小说迷住了,他才慢慢建立了写作的信心。他的“不自信”还表现在每写一千多字就反复回看,“生怕用字不准确,写歪了,生怕漏掉了更好的词和细节。”

写完这部小说,东西内心平静,他不像从前要和朋友一起喝酒庆祝,这一次,他和家人一起分享这个“新生儿”的到来。那天一大早,他来到南宁南湖名都酒店48层,和家人一起喝着早茶,俯瞰南湖公园那片森林。他说,写了那么多情感波澜后,深深领悟平凡的生活才是最浪漫的生活,一个人把平凡的生活过好了就是英雄。“我的每一次创作都是一次自我学习、自我成长的过程,这一次也不例外。”

喜欢写没尝试过的领域

东西经常跟家人说:“我没有看见窗外树叶的变化,我是看见电脑外壳硬化了,才知道时间的更替。”他甚至历数过从写作出道至今,自己换过六台电脑了。

东西原名田代琳,1966年出生于广西天峨县八腊乡洞里村谷里屯,虽然父母不识字,但常常教导他好好读书。东西作家梦的源头是四张电影票,那时候他在上高中。县里的电影院鼓励观众写影评,一旦选中且贴进橱窗,回报就是四张电影票。东西的两位同学已经得过电影票,他也决定一试身手。东西的影评被选中了,当作家的梦想从此开始萌发。

东西接到第一笔稿费时才17岁,邮递员送来8元汇款单,那是东西写的一首诗换来的。用这笔稿费,东西请7位同学吃米粉看电影,更重要的是,他更坚定了当作家的选择。

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名为《天之涯地之角》,是在河池师专读书时写的,当最后一个字落笔时,天色已经大亮。东西把这部爱情小说寄给一家杂志社,一直幻想能够发表,但两个月后等来的是退稿,这篇小说至今也未面世。

但东西从不放弃,故乡的如画风景,母亲的坚韧善良,滋养着他的文学表达渴望,他因此从年轻时就为自己的未来写作生涯制定出明晰计划。首先,投稿不以数量取胜,每年就投不超过两篇短篇小说;其次,投稿实施从西部向东部转移战略,最初他投《中国西部文学》《西藏文学》,到了1992年,他向《作家》《花城》《收获》发起冲锋,而他的笔名“东西”正源于此。

回望几十年的写作,东西说,他尤其对自己长篇小说的主人公不能忘怀,他们慢慢陪着他成长,组成了他生命过程难忘的记忆,“他们从名字开始,然后慢慢有形状,再有感情,和怀孕分娩一样。”在东西眼中,那些人物就如同他的亲人、孩子、邻居一样亲切。

“我对自己还有要求,后面还有更调皮的写作。”东西说,写作是一辈子的事业,要匀速使用力气和才华,不能过度开采,这样写作才会长久。他还说,喜欢在写作上探险,写没尝试过的领域,写没写过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