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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光》:一篇具有茂盛生长力的小说
来源:文艺报 | 徐威  2022年01月05日09:18

王威廉的中篇小说《你的目光》在六万余字的篇幅里,以深圳和广州为故事空间,以眼镜设计为纽带,讲述了眼镜店老板何志良与设计师冼姿淇的故事。

《你的目光》可以当作爱情小说来读。两个漂泊已久、遍体鳞伤的心灵,在浩大的时空中相遇、相知、相思、相拥取暖,并走向相守。他们各自拥有着一个并不圆满、并不幸福无忧的家庭,然而他们幸运地在相互理解与相互宽容中,得到了爱情的美好。这是一个温暖的爱情故事。王威廉没有在并不轻盈的现实中,再给我们呈现一个沉重的悲剧。它带着一种温度,一种慰藉,一种希望。

《你的目光》可以当作救赎故事来读。两个在漫长的岁月里背负着罪感的灵魂,相互试探,相互走进对方的领域,又相互拯救,最终走向超越。罪、死亡、苦难、失去,这些精神之痛,这些苦楚之物,是历史又是日常。有人选择遗忘,有人选择自我麻痹,也有人选择直视。直视并不容易,超越更为艰难。我们相信个体的超越力量,但更多时候,这个孤独的个体往往在遇见另一个与之相似的孤独个体时,这种自我救赎与相互救赎的力量才能最大限度地被激发出来。爱的力量远超人们的想象,人的力量也远超人们的想象。

《你的目光》可以当作哲学片段来读。生与死、看与被看、快与慢、大地与流水、坚守与探索、自我与他者、来路与归途、个体与时代、此刻与未来、科技与伦理……小说延续了王威廉一贯的哲学思辨,书写日常,但绝不止于日常。镶嵌在小说文本中的眼镜设计笔记尤其呈现出这一特征,它是诗,也是思。

《你的目光》可以当作民俗笔记来读。在跨步前行、飞速发展的粤港澳大湾区,那些穿越历史的传承,那些并未远去的过往,那些化整为零的族群,应当得到更多的关注,而不是遗忘。客家与疍家,一个远道而来,扎根大地;一个立于船头,不惧探索。它们平日里并不是社会关注的焦点,但不能忽略的一点是:它们与广府、潮汕等一道构成了当下的广东形象。祖籍陕西的王威廉,久居广州,他写客家与疍家,有点出乎意料,但又理所当然。当然,他也没忘了在小说中勾勒一个来自陕西的妹夫陈春秋。

《你的目光》是一篇可以简化的小说。很多小说都是这样——概括起来,不过是一个爱情故事,一个励志故事,一个救赎故事。然而,我们总是并不满足于此。好的小说是可以简化的小说,更是能够生长的小说。它彰显出一种茂盛的生长力:故事结束了,故事又在结束的地方重新开始。《你的目光》是一篇具有茂盛生长力的小说,它是饱满的,是能够延伸出更多思考的。这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