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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佑峰:诗神面前,衣衫褴褛和鲜衣怒马一样一样的
来源:《诗探索》 | 张佑峰  2022年02月23日08:22
关键词:诗歌 张佑峰

原标题:专访|诗人张佑峰

张佑峰,山东新泰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等文学刊物,著有诗集《屏息》《秋风吹冷的寇庄》《采薇书》。作品入选《中国年度诗选》《中国年度诗歌精选》《中国年度诗人选》等选集,获“第七届诗探索中国红高粱诗歌奖”。

1、你是从哪一年开始诗歌写作的?是什么激发了你最初的诗歌写作?

1999年。如果说生活是一条河水,不遇到跌宕就难以翻起好看的浪花,我的第一首诗就是如此。那段时间遇到了一个难题,尽管最大程度的努力了,结果还是彷徨无依,很是苦闷。有天我吃过晚饭后趴在书桌上看《全唐诗》,读到李白的《蜀道难》“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时,内心里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了,眼泪倏然而下。妻子正哄着孩子睡觉,我怕吓到了他们,竭力隐忍着不哭出声来,但终于没有忍住。噙着泪,我写下了《躲在唐诗后面哭泣》。投给《诗刊》后,编辑老师给我编发在了1999年第12期诗刊上,那是我正式发表的第一首诗。

2、请选择2—3位对你的诗歌创作最有影响的古今中外诗人或艺术家。

自小比较喜欢古典诗词,古今中外的看了很多,但对我影响最大的分别是中国唐代诗人李商隐、美国的西尔维亚普拉斯和俄罗斯白银时代的茨维塔耶娃。就如一个人在一个黑屋子里,那些我阅读过得都给过我一道又一道的光,但只有这三个,让我看到了诗歌之境的另外三个世界。

3、请提供你自写作以来的 10首代表作题目(每首请注明写作年代)。

《寇庄》2007年9月;《泪飞顿作倾盆雨,记梦》2013年;《时光慢》2015年;《远山》2016年;《西向的窗子》2016年;《还乡》2016年;《楔子》2016年;《雪在烧》2017年;《大地上的灯盏》2017年;《通灵术》2017年。

4、你写诗一挥而就,还是反复修改,还是有其他写作方式?

诗歌的表现手法,我觉得不外是诗经上的“比兴赋”。写作题材,不外是“风雅颂”。风可以理解为人民性,雅可以理解为小我,颂可以理解为一些面上的大赋。诗歌所要表达的,不外是“兴观群怨”。这些话看着大,但我觉得每一首诗里都可以有这些元素,当然不是都有。一首诗就是再短,也应该是一个内在的小循环,从表现形式上,内在气韵上,感情上,否则,我就觉得不是一首完美的诗。

所以,我一般喜欢一挥而就。有段时间特能写,一天写一组,不论时间长短,一个月之内写够100首就停笔,然后隔两个月再写。2016年一年曾经这样写过400首,但除了有感觉的80多首,其它就扔废纸堆里了。我反复修改的不多,写诗犹如用心烧制瓷器,坏了的就是残品了。

5、你如何看待生活、职业与你诗歌写作的关系 ?

关系不大,几乎没有关系。开始生活顺时不如逆境时写得好写得多,后来就影响不大了。个人感觉职业只是个谋食的手段,和精神层面关联不大:在诗神面前,我觉得衣衫褴褛和鲜衣怒马一样一样的。

6、请写出你认为最重要的三个诗歌写作要素。

意象,余韵,新意。

第一个意象是故乡。实事求是的来说,它只是鲁中山区一个及其普通的小村子,200多户,几百口人。记忆中无非是村子两边的小河,河里的鹅鸭,岸边的蒲苇,河底的沙滩,溪水里的游鱼;村外连天的麦浪,高大的杨柳,瘆人的坟地;儿时的玩伴,乡邻,不愉快的一些记忆而已。但为什么我赋予它那么多溢美之词呢?我分析,是对越来越广阔世界的抵制和失望吧,记忆过滤了那些不美好部分,剩下的都成了好的。你想想,真实的农村,条件又是那么艰苦时,人们为了生存,对,是生存,我一直不认为那样的日子是生活,只是牲口一样的生存而已,会做出什么美好的事情来呢?那种倾轧,互相的伤害,都被时间的面纱蒙盖了,所以我的笔下剩下的都成了美好的了。我曾经说过:“从某种意义上,它成了我的乌托邦、香格里拉,一个我回眸、向往的地方”,事实上,那也是一个永远到不了的地方。所以,《秋风吹冷的寇庄》出来后,寇庄在我的笔下就少了,就是出现,也已经成了一个更广大背景下的对比了。

我的余韵来自于古典诗词。我对古典诗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偏爱,我相信,一切在前生就在我骨子里了。我如今的书橱里最早的一本藏书还是我13岁时买的龙榆生的《唐宋词格律》。多了不敢说,那时就能背诵过几百首吧,也没人逼,就是喜欢。虽然很多意思一知半解,很多字念半边,但却打下了我对文学的最初基础。

我说的新意主要是来自于西方的一些东西。很多人看了我的诗都告诉我诗歌里古典的气息很浓,他们没有看出我的诗歌是古典的外表,西方的表达方式,或者是二者融合的难以区分。因为我在汲取传统元素的同时,也非常明白古典文学的局限性。中国诗歌自飞竹、续竹开始,两个字到诗经里的四个字,再到五言七律,歌行,无论是从表达形式还是意境语句的应用,已经很难生发出新意了,若不推陈出新汲取西方文学,断难有发展空间。说起西方,对我来说,是一个对古典诗歌审美疲劳后的一种全新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