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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理解的新南方写作
来源:《青年作家》 | 陈崇正  2022年03月17日08:39
关键词:南方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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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上有经济中心和经济腹地;在中国广袤的南方,要有文学中心,更必须建设文学腹地。相对于江南在新文化运动百年中建立起来的美学传统,因为鄙视链和信息不畅,南方的腹地并未能同江南以及北方建立起有效的对话体系。应该很容易看到,新南方是对江南的补充和丰富,而不是背离和对垒。当下对新南方的重新审视,它的真正意义在于盘活写作的库存,变存量为增量,只有真正有益于激活或厘清作家的创作,新南方写作这个概念才是有效的。

一个作家埋头码字,他自然会凝望内心,但也希望回应时代。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广东人,我坚信每个人都是时代的标本。正如卡夫卡所说:“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真相,但每个人都能成为真相。”写作的最大真相便是写我自己眼之所见心之所思,这种辨识度并不需要外在的标尺,而更多的是内在审思。从某种意义上看,新南方写作就如同一艘船,成为真相的人一直都在船上,那么,看到什么风景就唱什么歌。一个人是无法离开他的时代讨论创作的,就比如十几年前我们无法拒绝彩屏手机,今天我们无法拒绝微信和快递,既然人随舟转,没人能停在原地刻舟求剑。在当下随着信息传播的发展,我们所处的信息环境很容易就出现同质化的情况,热点新闻总是很容易吸引眼球,又马上就被遗忘。正因为如此,凝视此时此地,凝视身处的环境就显得非常重要。作家想象未来是因为脚下有坚实的土地,但对自身的发现往往又需要在更高、更远、更深邃、更未来的维度来回望。

写作是一个刀口向内的手艺活。有时候凝视自己的小宇宙,才能通往外面的大世界。对新南方的重新审视,带给我的是写作方向上的自觉,这个过程让我明白了如何去延伸写作的根脉,从而更加坚定自己写作的根据地。从半步村出发,到碧河镇,再到我的两部长篇小说《美人城》和《悬浮术》,我正在从充满神巫之风的潮汕平原走向更为开阔的科技祭台,从《黑镜分身术》中的魔幻神话走向对后人类未来的狂野想象,我不断在更新自己观照世界的系统;其中不变的是从一个寓言走向新的南方寓言,以及我一贯坚持的先锋气韵。

如果要用一个画面来概括我过去十年的写作,在我想象中,大概是夕阳西下,一个立在田野里的智能机器人能帮村民修建宗祠。这样的体验其实并不魔幻,这是我身边的现实。就比如此刻,岁末年初,有很多在深圳高科技企业研究无人机的专家,以及开发元宇宙程序的码农,将会登上开往故乡的高铁,去参加宗族祠堂里的祭祖活动。那里烛光照着祭品,人们无差别地跪拜,并祈求庇佑。我们并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违和之感。所以不要将科幻未来想象为崭新靓丽的世界,机器人的铁臂上也允许锈迹斑斑。作为作家,我关注的就是铁臂上的锈迹斑斑,而不是高科技带来的美靥如花和玻璃光泽。

所谓扫地僧,就是到处都有落叶与灰尘,落脚之处是寺庙与僧袍,而衣袖飞舞之处才是绝对的神功。

我的菲律宾朋友也认同我这样的看法。他觉得站在田野中的未来主义,依然需要有人手持扫帚去清理机器人身上的蜘蛛网,他说这样的清理在计算机程序员那里有一个更为漂亮的名字叫做迭代。“新南方”要完成对“旧南方”的迭代,则意味着适者生存的智慧和直面腐朽的勇气。我对我的菲律宾朋友说,明年我就四十岁了,相信有另一个更好的自己正在赶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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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青年作家》2022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