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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柳州种柳
来源:学习时报 | 陈洁  2022年04月22日08:53

柳树是常见的绿化树种,在我国已有几千年的栽培历史。由于它姿态秀美,既可美化环境,又兼具药用价值,因此深得人们喜爱。中国古代很多文人都偏爱柳树,留下了大量咏柳、种柳的诗文,给柳树赋予了送别、相思以及报春使者等美好寓意。而素有“柳痴”之称的唐代著名文学家、思想家柳宗元,不但喜植柳树,更借此成就了一番事业,造福了一方百姓。

柳宗元(773—819年),字子厚,祖籍河东(今山西境内),世称“柳河东”“河东先生”,因曾任柳州刺史,又称“柳柳州”。柳宗元出身于官宦世家,然一生坎坷,政治生涯中充满着屡遭贬谪的忧愤与失落。柳宗元少有“奇名”,青年时代就立下了干一番事业的大志,他在《答贡士元公瑾论仕进书》中称:“始仆之志学也,甚自尊大,颇慕古之大有为者。”向往“励材能,兴功力,致大康于民,垂不灭之声”。贞元九年(793年)柳宗元进士及第后,名声大振。历任集贤殿书院正字、蓝田尉、监察御史里行。贞元二十一年(805年),柳宗元参与了王叔文等发动的革新运动(史称“永贞革新”),擢升为礼部员外郎,一时位高权重,据《旧唐书》载,叔文“引禹锡及柳宗元入禁中,与之图议,言无不从。……时号‘二王、刘、柳’。”同年九月革新失败后,柳宗元被贬为邵州刺史,未及任又被贬为永州司马。十年后奉诏短暂还京,随即又被贬为柳州刺史,元和十四年(819年)病逝于柳州任所。纵观柳宗元的一生,他步入仕途后,在京供职仅两年而贬谪永州十年、柳州四年,虽有宰相器、辅弼才却不得施展,好友韩愈也不禁在《柳子厚墓志铭》中慨叹其多舛的命运:“卒死于穷裔,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

柳宗元一生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儒家“圣人之道”是其为政思想的主色调,毕生以行儒家“圣人之道”为己任。在柳宗元看来,儒家“圣人之道”就是要重视民生,以民为本。在官与民的关系上,柳宗元主张官吏是“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应黜罚那些“受若直,怠若事”“又从而盗之”的官吏,主张朝廷应当选任那些“圣且贤”的人为官。柳宗元点明了为政之要在于“民利”与“民自利”,强调要顺民之性,养民之欲,利民之生,让百姓安居乐业。柳宗元参加“永贞革新”的目的就是为了革除残民、害民以自利的各种弊政,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最终实现朝廷中兴。正是凭借对儒家“圣人之道”的无限憧憬与执着,才使得柳宗元虽历经宦海浮沉仍积极入世,于失意困顿中仍坚持不懈地寻找时机去践诺“励材能,兴功力,致大康于民,垂不灭之声”的理想抱负。在柳州的四年,虽在贬中,但其心未灰、志未堕,尽心竭力兴利除弊,做出一系列有益于黎民百姓的好事,如重修孔庙、兴办学堂书院、破除巫神迷信、开凿饮用水井、释放抵债奴婢、开荒种地等,使得“阴森野葛交蔽日,悬蛇结虺如蒲萄”蛮荒落后、瘴气盛行的柳州大为改观,政绩卓然。对此,韩愈、刘昫、欧阳修等在所撰文章中皆有记载。任柳州刺史期间,柳宗元十分重视种植树木,大力推行“柳州植柳”。他不仅严令辖治下的城郭巷道、高坡矮堤等处要广植柳树,还亲率众人到柳江边植柳,并写下一首饶有风趣的《种柳戏题》诗:“柳州柳刺史,种柳柳江边。谈笑为故事,推移成昔年。垂阴当覆地,耸干会参天。好作思人树,惭无惠化传。”表达了为民造福的情怀。关于柳宗元种柳之事,后世诗人多有夸赞,如北宋苏东坡在《南乡子》一词中写道:“春入腰肢金缕细,轻柔。种柳应须柳柳州。”宋元诗人徐瑞的《送从弟兰玉视牍柳州》:“柳侯种柳柳江边,岁岁春风岁岁妍。”明人林爱民的《送郑万松经柳州府》:“闲追柳侯兴,种柳柳江边。”除了广种柳树之外,柳宗元还喜种植花果、药材,他在《柳州城西北隅种柑树》诗中曰:“手种黄柑二百株,春来新叶遍城隅”,在《种木槲花》诗中云:“只因长作龙城守,剩种庭前木槲花”。木槲既可作建材,又可入药。无论是种柳、种花果、种药材,柳宗元都是取其惠民价值,以利民、利国为目的。由是观之,柳子厚之为郡,真乃民之役,而非役民者也。

柳宗元在柳州四年,甘为民役,遗惠一方,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爱戴,柳州百姓建立柳侯祠来纪念他的功绩,至今香火不衰,印证了“爱人者,人恒爱之”的千古明理。其德其行传载于青史,垂范于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