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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红袖添香对译书”
来源:北京晚报 | 郑延国  2023年02月06日08:12

梁启超有诗云:“卿尚粗解中行颉,我惭不识左行怯。奇情艳福天难妬,红袖添香对译书。”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对翻译有一种特别的情怀。从梁启超的等身著述中,人们可以寻到三条与翻译有关的痕迹,一是从事翻译研究,二是提出翻译理念,三是进行翻译实践。

梁启超的翻译研究主要体现在对中国佛经翻译的细致考察上,是他率先提出“翻译文学”这一说法,称“自罗什诸经论出,然后我国之翻译文学,完全成立。蓋有外来‘语趣’输入,则文学内容为之扩大,而其素质乃起一大变化也”。对“翻译文学”的形成及其深远影响,可谓言简意赅,一语中的。梁启超认为翻译文学对中国“一般文学”的影响,具有三方面的特点:第一,中国语言的表达词语,通过译者广泛的引进和“大胆的创造”,日益扩大,不断添新。第二,中国语言的表达形式或曰文体,凭借译者的掂量、锤炼,赓续涌现出一个又一个的“新天地”:远者,如“禅宗语录”文体的勃兴;近者,如以“白话新文体”译述英人罗素的哲学著作。第三,中国的纯文学,如小说、歌曲,其情趣,借助译者“顺应时势以开拓”,面貌为之一新者,屡见不鲜。前者如《水浒》《红楼》,“其结体运笔”受翻译文学影响处“甚多”;后者如“杂剧传奇弹词等长篇歌曲”,亦不乏翻译文学的珠玑锦绣。

梁启超的翻译理念有三点值得关注:首先,“译书者,将使人深知其意”,即不能令原文本意“靡失”,更不能“羼杂主观的理想,潜易原著之精神”。其次,对于原文的表达方式,虽“删增之,颠倒之,未为害也”。再次,“译者之所学与著书者之所学相去不远”,力避“外行人说外行话”的窘境。

梁启超的翻译实践,主要包括《佳人奇遇记》《世界末日记》等四部小说,数量虽少,影响很大。特别是对《十五小豪杰》的翻译,开科学小说中译之先河,为日后的此类翻译起到标杆式的作用。此外,他还在自己的创作中节译过拜伦长诗《唐璜》中的片段,如将The isles of Greece! the isles of Greece/ Where burning Sappho loved and sung/ Where grew the arts of war and peace,/Where Delos rose,and Phoebus sprung!移译为“希腊啊!希腊啊!你本是平和时代的爱姣,你本是战争时代的天骄,‘撒芷波’歌声高,女诗人热情好,更有那‘德罗士’‘菲波士’荣光常照”。

Sappho即“撒芷波”,一位古希腊女诗人;Phoebus即“菲波士”,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Delos即“德罗士”,爱琴海的一座岛屿,相传为太阳神的诞生地。梁启超在以“音译”的方法处理好这三个专有名词后,便放开手脚,对其他部分大胆“意译”,取得了非凡的效果。如此翻译,既不悖于他的翻译理念,也显示出他在佛经翻译研究时所受的种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最近,我从南郊来到北城,在地处三贵街的“长沙时务学堂”作了一番游览。睹旧物而思故人,观今朝而忆往昔,在这里担任过“中文总教习”的梁启超,在向同学们大谈国事的间隙,提到过翻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