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态度】(第三期) 当我像你一样
主持语
本期话题我们邀请到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的四组写作者,介绍一位年长作者和一位青年作者认识。首先请他们交换阅读对方作品(至少5篇),接下来请他们回答有代入感的问题并就感兴趣的问题向对方提问,希望借助这一形式,促使关于代际的社会议题回归到每一个个体切身、真实的体验当中,察觉到自己从来不可能“置身事外”,从而呼吁更广泛的人群关注到代际沟通话题。由于面向文学写作者征集答案,我们主要将关注视角投向文学、或与文学相关的生活。值得注意的是,文学(写作)本身即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是生活的一部分,因此,这次讨论最终仍然回到人和生活本身。
——本期话题主持人:杜 佳 邓洁舲
参与这次话题讨论的四组与谈人是:
陈中明
陈登
第一小组:“拒绝造作、与诗为伍”的陈中明VS陈登
许起
路嘉
第二小组:“兼具水与糖之清新”的许起VS路嘉
王建刚
鹿远舟
第三小组:“在生活与理想间飘荡寻觅”的王建刚VS鹿远舟
张粟山
烨水珠华
第四小组:“逡巡于密林的采撷者”张粟山VS烨水珠华
1.
见缝可插针
白布能绣花
主持人:如何看待生活与写作的关系,目前你写作上的关注与自身年龄、阅历等因素有怎样的关系?
陈中明:写作是生活的记录,情感的抒发,说自己想说的话。就我自身而言,写自己熟悉的人和事,生活在底层,所关注的必然是底层。生活的苦乐经历愈多,人生阅历的体验愈丰富,我相信笔下所写的东西会愈丰满。就如,泥坯与陶瓷的关系。
陈登:我的写作习惯一直有。小学至大学期间都在进行小说和网络同人的创作,表达从别处移植来的情感,偶有发表,也是对教科书美文风格的模仿。直到2020年底遭逢诸如考试失败、长辈病重之类变故,正是疫情爆发的当口,内外几重动荡叠加使我迎来心理层面断奶、社会身份丢失的漫长低落期,对人生许多尖歌倩意式的想象都经历重置,从前独自旅行累积的漂泊感、乡土情怀的丧失和对亲缘关系的思考开始发酵,于是逐渐拥有目前的状态,也尝试了诗歌创作。阅历、年龄和写作密不可分。
许起:在生活中获取写作素材的方法,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深入现场,与人们打成一片,捕捉到素材,构思成为文学作品。还有一种是有了生活和丰富的阅历后,通过回忆写出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作品。我属于后者。
我记忆力不算很差,有一定的阅历,工农医兵都干过,又都是普通一员,接触的人较多,但我愚钝,对事物的观察能力不强,阅历弥补了我的不足。我的小说是靠生活积累产生的,没有这些积累,无法想象虚构。没有生活而随意想象虚构的东西看上去不真实,真实是小说的生命线。
路嘉:生活与写作就我目前来说,是种见缝插针,白布绣花的关系。找工作与找不到好工作的矛盾下,生活是一张漫无边际铺展的白布,文章中的字句就是彩色的线,给生活绣上色彩。当前的写作确实与我的现状和困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我还是执着在文章中寻得一颗糖,有人说,写出来的作品应该有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困境中的人也需要这股力量,因此需要写作,去发散,去排解。
王建刚:生活是写作的源泉,写作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我在高中毕业那年,曾经有过入职外事部门的机会,阴差阳错,失之交臂。直到我爱上了写作,噩梦才逐渐消退。如今,我已六十五岁,见识了太多的事情,作品不再是愤懑、沮丧或豪情万丈,尤其是近几年,从小城到北京带孙子,再从北京回到小城从事文化工作,我写作的关注点,逐渐由虚构的官场,转移到非虚构的晚年生活。
鹿远舟:写作源于生活,同时也是对生活的遮蔽。我阅历尚浅,写作对于我来说只是个人生活经验的重现。在写作上我更加专注于当下,我当然更在意生活的意义,创造的价值,焦虑未来。我的年龄也限制我无法看见一个完整的生命,可是确实有真正的完全意义上的完整的人生吗?我现阶段能做的只是疑惑,只是推翻,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创造,去成为。
张粟山:丰富的人生阅历,给我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如果说生活是茂密的森林,文学作品就是林中的花朵与果实,作家就是一位逡巡于林间的采撷者。
烨水珠华:写作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是写作的源头。我大学所学的专业和写作关系不大,现在从事的职业也基本与写作无关,只能业余时间写一写。阅读的时间变少,很难从书本当中获得感触,因此生活中的感受对我来说尤为重要。
目前我的写作更多关注劳苦大众,我毕业后租住的房子周围工地比较多,经常能遇到工人,有时也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我父母都是在工地干体力活养活一家的。我很喜欢和他们聊天,有一次我在饭店里见到一个中年大叔,只吃米饭,没打菜,浇了点菜汤,他脸酱红,两鬓斑白,一旁还放着安全帽,我和他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来自哪儿,我应该为谁写作。
2.
个性化与交互关联
新菜与硬菜皆为我所欲也
主持人:在我们目前的平台(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你的体验是怎样的,进而请告诉我们您对文学类平台的期待是怎样的。
陈中明:“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是我们众多文学爱好者的良师益友,更是领路人。特别是像我这样身处底层的习作者,更是最大的受益者。老实说,如果我没来中国作家网注册发贴,我的诗就入不了《灯盏》,凭自己自由投稿,恐怕也上不了《诗选刊》。投稿如石沉大海这句话,我是深有体会的。中国作家网的所有编辑老师,急为作者所急,想为作者所想。“本周之星”“原创荐读”“平台推荐”“每周精选”等为我们读佳作提供了捷径。我相信,这个平台今后会延伸向各个年龄段,为各个生活层面的作者推荐更多更好的作品。
陈登:体验非常好,登录频道期间我会浏览同好们的作品,时常看到熟悉与喜爱的师友前辈,十分难得。榕树下之类文学平台风行时我还没到自由使用互联网的年纪,如今博客也发展式微,我对文学类平台的期待是个性化、相互关联以及发表自由。
许起:我是2021年6月注册为会员的。第一篇小说《康路赌钱》投到中国作家网,没想到三天就通过了,使我体会到网站效率之高,对作者之重视。不到一年我发的小说被通过了十篇,我还被选为2022年第18期“本周之星”,推荐作品《拍甲鱼》得到了两位老师的专业评点。我对此都十分感激。
中国作家网长期向不同刊物推荐原创平台作者的优秀作品,我也希望有一天我的中篇、长篇小说能有机会在刊物发表。
路嘉:界面给人印象是舒服简洁的,推出的原创作品具备一定水准,各行各业争奇斗艳,阅读每篇文章中都能有所收获。我期待一个更加包容开放的文学类平台,中国作家网已经做到了,相信会做得更好。
王建刚:我非常欣赏这一新的载体形式,它有着报刊不可比拟的诸多优势。我的每一篇新作,几乎都第一时间发往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尽管有些作品未能选载,但我毫不怀疑编辑老师们的专业素养。萍水相逢,中国作家网给予了我无私的关注和指导,是一片非常包容的奖掖新人的文学园地。我希望各类文学平台都能够更多地注重作品本身。
鹿远舟: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为作者提供一个开放的平台来交流学习,又能够推陈出新,也满足了作者的创作需要,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只是在文章体裁的分类上可以更加多元,有更多的创作单元,细分不同的流派和主题,让更多作者找到更充分的发挥舞台。
张粟山:中国作家网原创频道作品丰富,风格各异,蔚然可观。文学类平台应着力培养文学新人,在弘扬主旋律的前提下,鼓励文学创作百花齐放。
烨水珠华:我也算中国作家网的老用户了,初中就在网站上读新闻和文学作品,当时网站还不能投稿,只能看不能写着实让人心痒难耐。后来网站能投稿了,而且版块分得很细,页面也干净整洁,现在更是写作体验感最佳的一个平台。
对文学类平台,希望能像中国作家网这样保持干净纯粹,更希望推出一些新青年,热衷文学的“无名之辈”,为年轻一代的写作者增强信心。
3.
跳舞吧:让宽厚开阔的
和天真欢脱的一同旋转
主持人:(小组成员双方)请互相交换对方的作品进行阅读。对方的作品中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出乎意料”或印象深刻?如果换你来写,你会怎么处理?
陈中明:读了陈登同学的两组诗,我是喜欢的。她是古代文学在读研究生,文字功底较为深厚。诗性语言富有灵性。读来颇有古体诗的那种精练、简洁、优美的韵味。比如她的《风再起时》“长久通话,和/墙外车辆的穿梭/都在玻璃后静默发生/我听说过一条江的名字/从你处。我想那是苍翠的/一座绿洲在江心漂泊,/如难以落下的言语。/”“秋天真快/只要闭上眼——/剧幕最终,/我们没有通融胆怯。/那一味药/染着红色头发/瘦骨嶙峋,灰溜溜/站起来但不及吭声/就滚下了/舞台。//”一个90后有如此的生活体验感悟,并能写出这样精练且颇有韵味的诗,是我没想到的。又如她的另一首诗《在日光潋滟中弯腰》“寻觅一枚锋利犬牙/你我理应深知 河岸从未对称/镜面捞月无非由自身/担任倒影//心照不宣吧 从指缝漏出/功成身退的谎话/挥一挥衣袖即足够珍重/毕竟无数积水空明的故事里/相照不过凿壁偷光//”如果不清楚诗人的年龄,一定以为这是一位历经风霜、阅人无数的长者所写。比起我的那些“大白话诗”和“口水诗”,简直有天壤之别。这正是我要借鉴和学习的。如果我来写,肯定写不出那深厚的诗质来。目前,我还写不出像陈登同学这样精炼的诗来,但我会朝这个方向努力,尽量做到把真挚的情感巧妙地融入富有诗性的语言当中。
我是比较喜欢小诗的,比如在《诗潮》等旧刊发过十行以内的小诗。在诗行的精短,诗意的生动精炼中,我更喜欢有警醒的“诗眼”,给人以感悟的火花与启迪。读这样的诗,不亚于读一首绝句。身处一个诗歌的国度,看到诗文化在年轻一代人身上的赓续传承,我感到欣喜。
陈登:这次阅读了中明老师的五组诗歌,他那么从容淡然地看待自然事物与乡土意象,从中获得同情、感怀与慰藉,印象深刻的是《芦苇,母亲一样顶着一头的乡音》一首,中明老师就着芦苇写父亲、母亲、姐姐和自己,写家常、叛逆、衰老和漂泊,意味酸涩而文辞宽厚,使人动容。如果我来处理,或许会写黄河,写南方,写外婆吧,内心已经期待着同题写作了。我渴望自己能拥有中明老师般更豁达、开阔的人生面貌,写作亦如是。
许起:我佩服路嘉的叙述语言,写作技巧可以学习,生活可以积累,但叙述语言是要有天赋的,是写作才华的具体表现。如“到处布满焦渴的喘息,越来越多的鱼嘴吸附在身体汲取表皮轻微的汗液”一样的句子我是写不出来的。如果换我来写,只会写鱼的来回游动,或张口喘息,我的叙述语言差得多了。
路嘉:许起老师的《一张旧半桌》中,对成功人士这样描写:“人们赞扬他,羡慕他,也有想发大财的人来请教他。他闭口不谈,神秘一笑,礼貌地扔过去一支香烟,这只香烟就是最好的回答。”
成功人士是很难表现的,我来写可能会从配饰或者身边人的神情等等入手,用一根香烟去表现,这样的手法很巧妙,值得我学习。
王建刚:我阅读了鹿远舟刊发在原创平台的部分作品:《坐立难安》《故事》《梦》《叶子》《我的死亡》。没想到一个大三的女生,居然写出了超出同龄人想象力的作品。意识流与现实交织的故事,张力十足,形象生动,立意深刻。譬如《我的死亡》中,他们的争吵是“他”的笑料,手口并用,先把对方家庭贬得一文不值,然后停顿几分钟重整旗鼓,他们依靠这种情感交流方式,感情甚笃,依靠这些继续相爱,并通过这种方式爱他们的孩子,甚至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坏种。
如果是我写夫妻的交锋,我很难写出这种动感十足、诙谐凄美的细节,只会从争吵是夫妻的调节剂,或是贫贱夫妻百事哀的角度切入,抑或用说教式的语言或经验来写作。而她却让平面变得立体,让直白变得丰富多彩,我们从时间的背后,从人物的灵魂与骨肉分离中,看到无言中充满挣扎,平静中布满惊心,听到或看到了“钢牙硬硬地向外呲着,皮肤上的气孔像烟筒般阴阴地冒着热气”地上的阳光“总是会被人用来走路的鞋子,踩烂再重新升上天空”(选自《叶子》)。
鹿远舟:我陆陆续续地看了几遍《北漂的老人》。“杨三泰”在文章开头总是凛凛地发着一股狠劲,坐卧难安。在生活上又被各种生活杂事推举着,可是又浅浅慢慢不急不徐,通过写作的方式慢慢地扒出平淡日子里的刺。非常有趣的一个场景是“杨三泰”看保温箱里的婴儿时,透过自己的泪眼看见家人的泪眼。他突然发表了感想“残酷的现实,残酷的人生,此情此景,让杨三泰浮想联翩。社会太复杂了,人生太不易了,这么小的孩子,你让他情何以堪。”作者在不同的场景中持续使用这种处理方法,使得文章增色不少,也形成了独特的个人风格。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生活经验是奢侈的。对于责任二字来说,总是难堪。我的生活经验难以支撑我写出此类作品。其实在我的角度完全无法发出议论,在处理手法上更寄希望于通过简洁的手法带过事件。
张粟山:烨水珠华的作品中弥漫着柔情蜜意,文笔细腻。尤其是他的散文,书写风中的回忆,突出叙事与抒情,已经具备了别具一格的写作风格。在描述母子深情的段落,感情真挚,感人至深。作者书写了校园生活的诗情画意,那份青涩朦胧的情怀营造出温馨的诗意,文章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他的小说善于运用人物对话,描述切合自身经历的少年生活,故事情节虽然简单,但却恰当表达了作者的思想感情。
如果我来写风中的回忆,不会有这样细腻的情愫,更多的将会是追忆往昔的青春岁月。
烨水珠华:张粟山老师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他身份特别多,军人、学者、扶贫干部,这也使得他作品涉及的生活景象特别多,军旅生活、校园生活、扶贫生活,都体会深而细腻,这也使得张老师的文字特别厚重,像部长篇小说。长篇小说当然不可能只写一个时期,而是多个时期,于是能在各篇文章里看到各个时期、各种身份的作者,是如何抒发对生活的感受的。张老师的游记里有很多人文历史的书写,底蕴丰厚。如果我来写兰州和青海,可能仅限写我经历的东西,比如见闻玩乐,很浅显,不会像张老师写得那么厚,富有文化气息。
4.
如你一般,哪怕一天
也是绝无仅有的经验
主持人:真正接触之前,你如何想象对方的生活?如果可以与年长者(年轻人)交换身份过一天,你将选择如何度过?
陈中明:我原先并不知道陈登同学是一位在读研究生。当了解到这一点,做清洁工的我,且实际只有小学文化的我,除了羡慕,就是钦佩了。如果时间还会倒流,生命还会重来,真想迈进大学的门槛,提升自己的文化知识。
陈登:中明老师比我年长近40岁,在如此厚重的人生阅历下,似乎任何想象都很轻浮。如果互换身份,我会按照他原本的生活动线来度过,出计划中的门,走计划中的路,吃计划中的饭,看计划中的书,晒计划中的太阳。这样普通的一天于我而言也绝无仅有,自己原本的社会角色、人际关系和身体机能被完全刷新,代之深沉睿智的生活思考,以及更加全知的处世视角,也许自身的茫然和困顿都会迎刃而解。
许起:路嘉是一名文学院大学生,热爱文学,天资聪颖,已在不少刊物上发表了小说。她珍惜学习机会,边学习边创作,文学水平提高很快。如果我和她换身份过一天,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认真学习文学理论知识。
路嘉:初次看到许起老师的照片,我觉得他一定是个很会散步的人,白帽白衣,清清爽爽,带着一种常年锻炼的精气神。早晨起床后喝杯热水下楼吃早饭,排队等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炉,然后沿着有水的地方走,听鸟鸣,看城市苏醒,快中午时带着早市买回的几把脆嫩青菜回家,烧一盘简单家常菜。
许起老师说他是名退休医生,上午写写小说,时间不多,约一个小时,之后看手机,主要看各个平台的文章以及一些趣事,让自已开心放松,下午下棋。晚上六点就睡了,不吸烟,不喝酒,年轻时打牌,已戒了十年。
我很喜欢许起老师说的,让自己开心放松。我喜欢睡觉,如果可以交换一天生活,我可能会在房间找个阳光惬意的角落,关手机,睡一整个下午,没有工作提示音,只有和我一起酣睡的小猫,毛茸茸的脑袋枕着我的手臂。
王建刚:接触之前,我不知道鹿远舟这个名字,当读过她的作品,我感觉她是一位敏感而又不同凡响的才女。如果交换生活过一天,我会选择安静地坐在教室里,聆听老师讲述乔伊斯的《尤利西斯》。
鹿远舟:我永远知道自己会不断生长,可是我无法想象人类的成长。到了这样的年纪的作家总应该是安静祥和又与世无争,就像是一棵树,站在河边的一棵树,无风的天气里半天沉寂着。对方也确实如此,只是仍然展现出来对于社会责任上的坚持和创造。如果我来经历对方的生活,我会怎样看待一枝花,一颗草呢?我想尽量感受身体的感受,疼痛和悲伤是否更加厚重,快乐和喜悦是否更加淡然?身体机能的衰弱会造成怎样的思想转变?
张粟山:我想象中烨水珠华的生活一定是忙碌而充实。如果能够回到从前的青春岁月,我一定会约上三五好友,背起行囊,到远方去旅行,融入大自然的怀抱,纵情放飞自我。
烨水珠华:和张粟山老师接触,与我之前想象的一样。作为曾服役二十五年的老兵,张老师不客套,和他的文章一样,语言表达简洁明了。基本没有冗长大段的抒情,叙述的逻辑也清晰明了。我想象他的生活,应该是像军人一样守矩有条理,像学者一样严谨博学,也因在陇南宕昌扶过贫,更平易近人。
如果能和张老师交换一天生活,我希望能学他当兵入伍,为国效力。没有一个男儿不向往军旅生活,张老师服役二十五年,是令人敬佩的老兵,后来又在陇南扶贫,甘于奉献。这些都是他写作魅力的成因。
5.
来路和远方
我们人生的相交线与延长线
主持人:现在有一个机会向你刚结识的他/她提问,你会问什么问题?同时请就对方的提问作答。
陈中明(提问):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幸运,想读书,就能从小学一直读到大学。我们50后、60后年轻时,想读书却没得读,这是无法弥补的遗憾。我想问一问陈登同学,假如你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贫穷的环境里,当理想和期望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破灭,你会作何感想?此外,你的学习成绩一定很优秀,是你自己勤奋好学的积极态度多一些,还是父母的督促多一些?
陈登(作答):我出生的90年代末正是一切欣欣向荣、万事有希望的生活图景,本身性格中一些执拗强势和天真武断大约就是某种时代病。如果生活在中明老师的时代,我可能会痛苦地沉默着,实在不知道如何度过这样沉闷压抑的日子,或许会俯首耕作?真难确定。我成绩一般,出于社会倡导及教育氛围中优绩主义的驱使,自己就较为主动地学习了,这一代人都是如此。
陈登(提问):中明老师如何度过当时社会背景下的青年时代?再者,可以请您给诸如我之类开始尝到人生滋味的年轻人一些心态和生活上的建议吗?
陈中明(作答):迫于生活的无奈,我初一便辍学回家务农了。我在劳动的间歇中读书习诗,尽管引来一些“不务正业”的非议,可依然我行我素。以这样的方式与命运抗衡的同时,也丰富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在诗的激情里、在文字的精彩中获得乐趣的同时也释放疲劳。寄出去的小诗,偶尔获得发表,这给了我极大的宽慰。出生在什么年代,什么环境,谁也无法选择。唯一只有适应,仅仅适应还不够,还应有一个积极的生活态度,那是敢于面对困境、立足于世的担当。对失去的不悲观,对理想的追求不轻言放弃。或许在人生的变数中,有机会实现愿望,但幸运都是给予有充分准备的人。
许起(提问):路嘉这么优秀的小说创作能力,尤其是小说的语言风格,是在文学院学习前就练就本领的,还是通过文学院学习后磨炼的?
路嘉(作答):关乎语言风格是否在大学时期学习过程中养成,因为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大家普遍会将这个专业和写作挂上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其实语言风格在我大学学习前就逐渐养成,之前我喜欢看《萌芽》等杂志,学习比较新的语言叙述风格。获推本周之星的作品《糖》的主人公是我根据身边一个螺蛳粉店的老板为原型改编的,我喜欢关注这些有烟火气的人物,有意搜集可写的素材,以便在写作中有大量的信息可以调取。
路嘉(提问):文章保持清新感和灵气的秘诀是什么?
许起(作答):我一直住在农村。我的家乡水域丰富,人们依靠渔业生产,这在全国是不多见的,也产生了创作素材的优势。我喜欢写别人没有写过的人和亊,写农村的人和事,农村有清新的环境,清新的空气,写出来的小说就有清新感。在确定对象之后,再根据我的阅历,通过想象虚构故亊情节。而细节是我最重视的,细节的真实与否决定小说的成功与否。另外我喜欢与人结交,寻找有特点的人成为我写作的对象。
王建刚(提问):你那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古灵精怪的东西?
鹿远舟(作答):我们这代人似乎丢失了自身与历史的联络。正巧又在人生的转折点上,生活不断地显现出本来的样貌。因为疑惑,所以总是不断地搜寻,当然就搜寻到更加多样的人,更加多样的图像,和更多样的情感。我们的生活在某种意义上被前辈们的创造所延长。
鹿远舟(提问):您如何看待生存,如今与年轻时存在什么样的区别?
王建刚(作答):生存——是上天赋予所有生命存在和延续的基本。我现在对生存的理解比较现实,就是好好活着。年轻人在北京不容易,我们这些“带薪保姆”也很难,所以写下了《北漂的老人》;年轻时对如何生存比较理想化,关注点侧重于人和自然环境。如:《北方的白洋淀》。
张粟山(提问):网络文学已然形成汹涌澎湃之势,借助数字经济发展与融媒体发达的良机发展迅猛,大有势不可挡的趋势。你认为以武侠、言情、探案、科幻为题材的网络文学,是否会在不久的将来取代传统文学?你是否有可能转向网络文学创作?
烨水珠华(作答):实际上网络文学在我个人的阅读中占比很大,我也曾尝试过科幻和架空历史题材的网络文学创作。我的理解中,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实际上并不存在什么难以逾越的鸿沟,现在也很难以其载体来区别二者。比如七月新番的《秦吏》,天瑞说符的《死在火星上》,猫腻的《间客》,都是文学性很强的网文。而写传统题材的青年作家中,阿耐的《大江东去》曾在晋江连载,班宇的《工人村》系列发表于豆瓣,马伯庸一开始的短篇也是在网络流传。因为我的写作才刚起步,什么都愿意尝试,今后选择传统文学还是网络文学,现在还说不准。
烨水珠华(提问):在您丰富的人生经历中,有没有最受文学鼓舞的一个阶段,能举例讲讲吗?
张粟山(作答):在我的生活经历中,从文学受益良多,包括大量阅读文学作品与长期坚持文学创作。从一个赳赳武夫蜕变为儒雅学者,这中间有五年的转换期。我在军中的工作主要是军事指挥,转业到大学之后,主要从事公文写作。在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中,那五年的转换期正是我经历的人生低谷,在寂寞的时光里读书与写作,文学让我找到了一条从谷底向上攀登的路,我终于在数年之后,登上了一座山峰。感谢生活的馈赠,感谢文学的恩赐。
6.
理想的文学生活
也是理想生活
主持人:你理想中的文学生活是怎样的?
陈中明:用文字言说心中的话,与生活交流、与灵魂对话,在充满诗意的生活里忘记自身的年龄。在诗意的浪漫情趣里、在富有哲理、高雅与素洁相融的精神品位中,生活会愈过愈有滋味,生命会愈活愈年轻。
陈登:动笔是我从小到大的固定习惯。“文学生活”似乎不曾有,只是生活中的文学元素及输出没有间断,如今外界干扰随年龄增长愈发多了,希望自己的表达仍能保持纯粹、真诚、力量,尽可能远离功利与造作。
许起:我理想中的文学生活是现在的生活,在注册中国作家网会员之后,我的写作水平得到很大提高,产生质的变化。边学习边创作,这是最好的文学生活,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
路嘉:小时候,我怀着和每个小孩一样的疑惑,长大后要过怎样的生活才快乐?无数次询问自己,都得到一个答案:做个全职小说家,一开始游山玩水,享受生活,顺便搜集素材,找寻灵感,直到最后被编辑催稿,再关起房门安心创作,可能整整一周都不出门,靠外卖和速食度日,当然这听起来不健康,所以存在于理想。等到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我把文章发送给编辑,合上电脑,走进厨房,挑选一袋自己喜欢的方便面和一些蔬菜,清洗,烧水,火腿肠切片,调小火候,打一颗蛋,找一个大的盆子把煮好的面和菜全部倒进去,一定要大盆,确保面有足够充足的汤汁,找一部有趣的电影,吃完洗漱睡觉,这就是我理想的文学生活,也是理想的生活。
王建刚:我理想的文学生活,是在某年某月某日,从带有功利性的写作中解脱出来,漫步在有着优美沙滩的野海,或坐在鸟语花香的草原深处的小木屋里,安静地梳理我的人生过往。我是一条直立行走的两栖鱼,也是一只渴望人类和平的老鹰。
鹿远舟:坐而论道吧!讨论,转换,学习和发出议论。
张粟山:读书,写作,旅行,三驾马车,并驾齐驱。
烨水珠华:我理想的文学生活就是现在。看似和文学无关的本职工作,并不会消解我对文学的热爱,反而会使我在遇到挫折、面临困境时,选择用文学来鼓舞自己。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部长篇小说,文章要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人生路也要一步一步踩实在,故事有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同样我们的生活也不可能一帆风顺,那不是好故事,只有像与海搏斗的老人那样,直面风浪,无畏结局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