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晨翡:虚构的临界
我写过不少父亲母亲,不少家庭关系,以一个人子描摹和刻画、拆解与建立这些虚构的父母。在图形世界,三角形最稳固,在人物关系中似乎并不成立。一个家庭,一个三口之家,要如何维持稳固,如何度过十数年、数十年,像一个无解的难题。每一个安然到达终点的家庭都像一场奇迹,为此,每个家庭成员需要不断割舍、隐藏。在最亲密的关系中,也不得不学着隐藏,例如隐藏到一篇小说中。
这篇小说里,缺失的母亲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无处不在,像一条裂痕横亘在父子之间;而真实存在的父亲却被抽离了肉身,落进小说的文字里。整个过程,如同一种对虚构的父亲的操纵。在小说中,可以虚构出一个更希望面对的父亲。放大虚构,将真实的父亲隐藏,其实是将自己隐藏,将对父亲的爱和恨,将自己的胆怯和懦弱隐藏。小说成了一个偌大的深不见底的口袋。恐于承认和曝光,一切只消说是小说,一切都是虚构。所以一切在现实里都立不住脚,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孤独的虚构也希望收到回音,哪怕十分微弱。从和女友的亲密关系中得到一定的释放和纾解,女友成为杨念懦弱和恐惧的出口,他希望被理解,希望被更多人理解。最初,杨念将小说作为对父亲的报复,但在虚构世界里被扭曲的父亲,现实生活中却因这篇小说而欣喜。对父亲来说,那是儿子对他的关心。小说使这段父子关系延伸出一个虚构的空间,在这个隐秘空间,父子可以互诉衷肠。书写父亲,是书写自己的影子,影子就像一个墨点,或长或短,变化万千,它始终在一维空间寂静地生活。
小说是他在写,也是我在写。每完成一篇小说,就如同窥见了一个家庭的部分面貌,只能是部分,写其中最曲折、最波澜的部分,最想隐藏、最不愿被旁人所见的部分,但最终要抵达的是安稳和平静。这两者或多者之间的临界,便是我身为一个作者,一个扮演其中某个家庭成员的角色,一直在探索的。不仅是生活的临界,也是真实和虚构的临界。有时觉得自己又何尝不是躲在文字后面,宣泄,自得其乐。
往真实里迈一步,是否意味着在虚构里退了一步?往爱里迈一步,是否就会在恨里退一步?虚构的临界如同生活的临界般变幻莫测,不是非进即退。相比从一种生活到另一种生活的潮汐交替中留下清晰的脚印,有时也想走向更干燥的内陆,或者,海水深处。这一切都要、也只能交给此刻,这几乎就是生活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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