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2024年度“全国文学报刊联盟奖”获奖者感言 文学编辑是让金子发光的追光者
温暖颂歌
任芙康
刚才听到给芙康的授奖词,写得真好,好到令我脸红。乐于作为“资深编辑”说几句,但代表陈歆耕总编,难免诚惶诚恐,如果表达有错,与他无关。为让陈先生放心,我给发言取了个主旋律“爆棚”的标题——《温暖颂歌》。
从寒冷的天津,南下广州,尽管有雨,仍然暖和,真切体验到“温暖”一词的高级、可爱,恰到好处。
回看过往,入职后多半光阴,牢牢捧在手里的,是一只“编辑”的饭碗。从二十七岁开始,浪迹京津四家杂志社,做过诗歌编辑、小说编辑、艺术编辑、理论编辑,直到六十五岁回家。从我的简历,既可看出我的忠贞,从无跳槽念头,信奉在同一行当的一棵树上吊死;也可看出我的低能,如若脱离熟悉的谋生之道,必然陷入绕树三匝、无枝可栖的尴尬。
数十年岁月,多与文学批评相互纠缠。靠着同事们的配合,我专注于刊物的志趣、风格和宗旨,竭力让有限的版面,闪耀出稀缺的刀光剑影。这就往往造成,每质疑一部作品,便得罪一位写家,甚而等同于多制造一个“冤家”。这些人几乎都不了然“笔墨官司”的真谛,有钱的,会去找法院的法官;有权的,会去找刊物的上级;有名的,则直接放出种种狠话。我们从最初的惊慌、惊异,变得适应,变得皮实,变得宠辱不惊,变得软硬不吃。
如此揉搓,产生了许多故事。潮去潮来,就我个人而言,反倒时时感受到特殊的行业趣味。比如说,往往见识到许多胸有成竹的文豪,大多数外强中干。又比如,在学习作者文稿中,尽可以遵循一定的游戏规则,兴之所至地驱遣文字,而这份自在,这份快乐,这份友情,在许多职场付之阙如。
有一回,收到韩石山批评某位名家的文章。我刚读完,老韩电话来了,嘱咐此稿任何地方都可以删改,但其中一句请一定保留。而我的读后感是:韩文任何地方都不用删改,唯他偏爱的这一句,务必动动。听我说完,老韩粗重的喘息,顿时从话筒里传递过来。他长我三岁,不能让他气个好歹,赶紧安慰说:“所谓动这一句,仅仅只动一个字而已。”他立马转忧为喜,显然又怀着纳闷:“愿闻其详。”
老韩自我钟爱的那句话,是一句激愤之语:“……居然说出了‘你就是跳起来吐唾沫,也吐不到名人脸上’这样的疯话。”我耐下心来,慢慢替老韩分析:你痛斥对方“居然”说出“疯话”时,你出嘴的语气是愤慨的,你脉搏的血液是膨胀的,你面部的肌肉是紧绷的,你全身的姿势是村妇骂街的。假如,咱们将“疯话”的“疯”字,改成个“傻”字,变成“居然说出了……这样的傻话”,你再念上两遍试试,一字之别,你马上会内心松弛,面部平和,做到含笑而言,灭他人于无形。而你外在的气度,内在的境界,即刻拉升两至三个百分点。
老韩大喜:“岂止、岂止。少说也得有十个百分点哇。”我轻易不会呼应老韩的恭维,知道他只是一种调侃。一个常将“中学语文教员”的履历挂在嘴边的人,口头的谦虚,衬着骨子里的骄傲。
编辑之间,写了文章,相互斟酌、切磋、分享,也相当有趣。我写过一篇短文,记叙某次理发,师傅话多,一边操作,一边感慨,说这世上啊,十件成功,五件属于努力,四件属于背景,一件属于运气。他一手捏着刀子,一手扳着手指。我虽不认同,但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剃刀,直在眼前晃悠,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此文写罢,便请潘渊之指教,他是我素来钦佩的编辑家。读到这段,小潘扑哧笑了:“任老师,有剃刀侍候着,您应该不敢点头吧。”对呀,我的低级描述,属于顾头不顾尾。小潘随即举重若轻地建议,用“诺诺称是”取代“点头称是”。刀锋威胁下,点头自是不可,发声确乎无碍。仅动俩字,点石成金。
我们时常在欢声笑语中,如此润饰文章,并获得非同寻常的享受。这活儿如是上午干的,中餐可多吃一碗干饭;如是下午干的,晚餐可多喝一杯烧酒。
浅见薄识之徒常说,文学,是由创作和评论构成的。并对罩满光环的二者,呈上形象的美化,称作什么“鸟之双翼”“车之两轮”。写家和评家,固然金贵,文学发展的要素中,不可或缺的,还有独领风骚的编辑呢。一个好汉三个帮、一道篱笆三个桩的老话,永远含着为人做事的道理。夸夸其谈的所谓双翼,所谓两轮,尽可休矣,尽可扫进积弊已久的言论垃圾箱,才有望避免人云亦云的无知。
我做了多年编刊“匠人”,无甚业绩,但十分幸运,先后得到国务院政府津贴、全国艺术科学规划领导小组表彰等无上荣誉。仰仗的,完全是上司栽培及自身尽力。就在我2015年12月离岗,至今正好十个年头之际,又有意外斩获,这给我一种褔从天降的殊荣。因为,刚刚宣读的“全国文学报刊联盟”这一颁奖单位,以及“资深编辑”这一奖项名称,是由若干特有词组聚合而成的,具有非常明确、非常妥帖、非常高贵的限定性,使得荣光的情怀,拥有了实实在在的归附。故而,浅薄的我,为自己的行业手艺、敬业操守,得到又一次权威的专业认定,而十分知足,十分自豪。
衷心感谢给予我温暖的提名单位,并再次代表歆耕,向所有关爱我们的朋友鞠躬。
(作者系全国文学报刊联盟奖“致敬·资深文学编辑奖”获得者)
逐光而行,与光同行
张菁
感谢全国文学报刊联盟,感谢各位评委给予的信任和鼓励。
这份荣誉,像一面镜子,让我重新看见编辑这个身份——它沉静、朴素,充满力量。
我们常说,作家凭作品说话。我想作为编辑,编辑是看作品说话。编辑对于作者,注入的是在乎;对于作品,注重的是懂得;对于这份事业,保有的是持久的热忱。我始终相信,编辑与作家之间,是相互的等待、寻找与成就,也是彼此的发现与契合,确认与照亮。
我同时想把这份喜悦,献给我的编辑同行们。这份荣誉,属于我们共同的热爱与守护。我们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正是这份理解与支持,让甘苦有了温度,让前行有了动力。编辑是一群可爱的人,一群始终保持着生命活力与生活志趣的人,一群眼中和心中,始终有“他者”的人。看到好作品,我们会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想和周围人分享其中的好。我们在乎的,不止是一部作品、一本刊物,更是那文字背后一个个鲜活的心灵,是文学星火得以传递的可能。
最后,我想说——让我们继续逐光而行、与光同行。
谢谢大家。
(作者系全国文学报刊联盟奖“骨干文学编辑奖”获得者)
珍视“心心相印,互相照见”的时刻
李嘉平
感谢主办方授予我的这个荣誉。对于一个青年编辑来说,这是莫大的鼓励。
几年前,刚刚加入《花城》杂志的时候,我从一位文学评论家那里学到,如果将一部文学作品看作发生在人类历史中的一个光源,最为感动人的,正是看到众多的光源相互映照的瞬间。
而文学编辑正是寻找埋藏的金子,让金子发光的追光者。
有些光芒微弱而绵长。几年前,我在自由来稿的邮箱里,结识了一位生活在杭州的作者。她来稿的主人公,是一个试图修补自己生活的人,他的家与异世界仅仅一个天花板之隔。小说里,普通人向着奇幻之境振翅而飞时,那种艰辛、含蓄的姿态,深深打动了我。
有些光芒四处散落着。同样是几年前的自由来稿邮箱里,我收到了一位化学工程师的来稿,他曾经在东南亚度过了求学生涯,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在他的诗歌里,我体会到一种因人潮流动而愈发坚实的质地。
刚刚的授奖词里,列举了我责编的一些作品获奖情况,排在前两位的是扬子江诗学奖和青年文学排行榜,两位获奖者,都是我偶然遇见的作者,当然,现在他们已经渐渐地被更多人所知。
在这个文学报刊面临挑战和变革的时刻,从事编辑工作,意味着更加蜿蜒的挖掘,意味着去到更加辽阔的原野。所幸,在这个追求“更深”和“更广”的旅程中,我们总能遇见一些心心相印、互相照见的时刻。
感谢我所在的《花城》杂志,对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编辑,给予了耐心、鼓励和包容,让我看到文学的宏大和广阔,也感受到文学具体的温暖。
感谢全国文学报刊联盟,让编辑们的付出能被看见。很荣幸自己能与这么多前辈一起,领受这份珍贵的荣誉。
谢谢!
(作者系全国文学报刊联盟奖“新锐文学编辑奖”获得者)
用心用情守护一方文学内刊的林地
郭忠凯
我是来自千年古都—陕西咸阳的内刊人郭忠凯。两年前参加全国内刊工作会,《秦都》成为联盟内刊委员会理事单位。今天,又荣获内刊优秀文学编辑奖。此刻满是荣幸与感动。这份奖项,不仅是对我个人的肯定,更是对所有坚守在内刊编辑岗位上同仁们的莫大激励。
全国文学报刊联盟精心培育中国文学广袤森林,让成千上万忠实文学拥趸汇聚在此,用文字编织灵魂高地,让文学光芒照亮新时代。作为一名内刊主编,我甘做文学“摆渡人”,用编者负责担当和作家敏锐眼光,热情组稿严格审校,力争用专业审美选择与独到价值判断,把每一期每一篇“合格”作品送入读者视野和传播媒介,让文学力量感染更多人。
当下,面对文学生产方式、传播形式和群众接受、欣赏习惯的巨大转变,我们始终坚守文学品质,追求真善美,主动走出了“文字中心”观念局限,尝试着用更贴近时代的视角发掘创作题材,用更多元的方式传播文学作品,力求引导作家作者捕捉新语言新人物,塑造新形象、形成新风格,拓宽文学生存空间。
荣誉承载过去成绩,也激发未来方向。接下来,我将在全国文学报刊联盟内刊委员会的领导和支持下,努力打磨专业能力,带领编辑团队,不断发掘有温度、有深度、有力度的作品,为广大作家搭建展示才华的平台。目前,我们正着手组建咸阳文学内刊和数字媒体联盟,团结区域新媒体力量,开发公众号、视频号,利用抖音、B站、小红书等平台,把文学报刊里的文字变成“可看的故事”“可听的风景”“可追的旋律”,用网络流量提升文学热量。
愿与诸位同仁携手,承载传承文学脉络的责任和发掘时代新声的使命,以文字为灯,以专业为帆,用心用情守护一方文学报刊林地,一起推动中国文学事业在新时代绽放更加绚丽的光彩。
(作者系全国文学报刊联盟奖“内刊优秀文学编辑奖”获得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