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3月20日，恰逢二十四节气中的春分。带着春天的气息和江南茶香，由浙江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文艺报》社主办，中共杭州市委宣传部、浙江文艺出版社承办，浙江农林大学茶学与茶文化学院协办的茅盾文学奖得主王旭烽长篇小说《望江南》研讨会以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举办。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李敬泽，中共浙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政府新闻办主任李杲，浙江出版联合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总裁鲍洪俊，中共杭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市新闻出版局（版权局）局长应雪林，浙江农林大学校长沈希出席研讨会并讲话。白烨、贺绍俊等十余位评论家以及浙江出版联合集团副总裁何成梁、中共浙江省委宣传部出版处处长楚蓓蓓、浙江出版传媒有限公司出版业务部主任邹亮等参加研讨会。会议由《文艺报》总编辑梁鸿鹰主持。

《望江南》是王旭烽沉潜26年最新创作的长篇小说，由浙江文艺出版社于2022年3月推出。小说叙述了新中国成立前后近二十年间波澜壮阔的社会进程中，江南茶叶世家杭氏家族的起落浮沉和人物命运。

李敬泽用“恒常的中国精神”、“新的想象空间”肯定了《望江南》的文化内核。他认为，解放战争时期和社会革命建设时期是20世纪中国现代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两个阶段。一方面，《望江南》继承了这一时期剧变、断裂、革命、创造的文学叙事脉络；更重要的是，《望江南》探讨了时代变化中需要去寻找、确认的品质。他表示，王旭烽多年沉浸在茶中，但不是就茶论茶，而是由茶进入观察、认识、想象、表现中国人生活的视角，这个视角独属于王旭烽。小说以“茶”为视角，透露出在变化中依然延续、持守着的东西，正是千百年来中华民族的传统、理想和中国精神。杭家人的故事也是中国的故事，它交集了历史回忆和情感想象，既是对消逝时间的重构，也是对文化传统现代传承的探索，“尽管故事在时间上离我们相对遥远，但小说所体现的精神依旧与当前的我们相关联”。

李杲在讲话中从社会效益角度肯定了作品的时代意义，他认为，《望江南》是一部承载着中国价值、中国理念和中国精神，又不失影响力、亲和力、感召力的作品；是一次用文学的形式来谱写浙江篇章、江南篇章的成功探索。鲍洪俊将《望江南》视为一部“向神州、向未来、抬望眼”的作品，认为小说描写江南杭氏茶人的人生起伏和家国命运，可谓冲淡中见奇崛，平和中见郁烈，温婉中见坚韧，无声中爆惊雷，他也希望以《望江南》的出版为标志，在全国原创文学领域找到浙江应有的方位。应雪林在讲话中表示，“《望江南》是王旭烽继《茶人三部曲》后再次以茶为主角、杭州为题材的小说，其执着和坚守让人钦佩。他同时表示：“这个大时代缺的不是作品，而是大作品、好作品。《望江南》茶人精神、家国情怀，也写出了中国人特有的品格和境界。”沈希回顾了王旭烽作为茶学与茶文化学院学科带头人和名誉院长在此创作、教学领域两个领域取得的成绩。

以茶写史

与会专家围绕《望江南》的文学价值、人物特色、语言风格等话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大家对于《望江南》以茶事写历史和时代变迁的创作特点印象深刻。

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曾多次表达过对《望江南》的评价，他因故无法参会，特来信由浙江文艺出版社总编辑王晓乐代读。施战军用“北有《人世间》，南有《望江南》”概括和肯定了作品的现实意义，认为纯正经典品质的长篇小说依然是广大读者之所爱。施战军在文章中说，这部长篇小说的故事、人物、情境、叙述调式都有独特之处，立体多姿地呈现了生活中国、情感中国、文化中国和美丽中国。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白烨认为，王旭烽沉潜26年完成的长篇新作《望江南》在杭氏家族茶业生计的故事里，折射了社会的嬗变与时代的演进，写出了几代茶人的守望初心和努力奋进，以茶为故事主线，讲述了融个人史、家族史和民族史为一炉的中国故事，是近年来长篇小说领域的重要收获。

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潘凯雄回顾了从《茶人三部曲》到《望江南》的成长与变化，认为与《茶人三部曲》相比，《望江南》既有写作上的承续，也有更多的发展。王旭烽自如地在小说的虚构中嵌入了历史的真实，对新中国成立前后近二十年波澜壮阔的历史处理得得体又得当，充分显示了作家创作的自信和成熟。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曾镇南做了“《望江南》与《茶人三部曲》的关系及其独特价值”的发言。《望江南》写了一段独特的历史时期，社会主义建设史与茶业兴起史相关联，而杭家人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他表示，王旭烽的历史知识和历史修养始终贯穿在她的作品中。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院长杨庆祥从历史和文化两个角度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望江南》以茶人的历史来写时代的历史、民族的历史、家族的历史。作者笔法老辣，淡墨处理，历史人物和虚构人物都在文本中出现，毫不违和。同时，《望江南》也是一部典型的文化小说，通过江南文化传统和场域消解了历史的转折和变动，补充了“哀江南”“忆江南”外的另一重想象——望江南。

《文艺报》副总编辑刘颋用“历史”“新生”“江南”三个词来表达对小说的感受。她在发言中谈到，“历史是动态的而非静态的，历史本身是被选择的历史，《望江南》中杭家人的命运走向体现了历史的连续性。小说聚焦在解放中的杭州历史，回答了‘什么是新生’‘如何新生’‘新生的幸福感和阵痛’等问题，同时也展现了诗性的江南文化。”

以茶写人

正如众多评论家所说，《望江南》不仅以茶写史，也写了众多特定时代下的典型人物，并通过茶人茶事串联起了百姓生活和民间叙事。

《十月》杂志社主编陈东捷将《望江南》的国家叙事、家乡记忆、茶人命运三个独特角度概括为“三位一体”。他说，作品聚焦于特殊的历史时期，以重大历史事件串联起小说始终；小说里出现的地名、饮食都体现了家乡的生活趣味，化用的杭州方言在不增加阅读障碍的同时也增强了杭州的地域性；小说中的人物谱系完整，即使是次要人物也很传神，每个人的选择都有特定的命运指向。

浙江师范大学教授高玉也从三方面来概括小说特色，他认为，作者的历史意识强烈，对历史素材的掌握全面，作品中的历史书写和文化书写形成同构。同时小说具有家族隐喻性，从民间立场出发，在家族故事中以小见大，以杭家人的故事呈现茶业发展和百姓生活，每一代茶人都承担着家族使命和民族精神，众多的人物彼此呼应又独立存在。再者，小说中女性的细腻体验、精湛的茶学知识、独特的杭州文化都在其诗性语言中得到呈现。

在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贺绍俊眼中，这是一部深刻阐释中国茶人精神的小说，同时也是展现中国百姓生活的小说。他表示，小说主人公、两兄弟嘉平与嘉和的取名和小说情节安排都阐释了《望江南》最突出的特色——“茶的平和”——茶是中国人的里子，瓷是中国人的面子，两者结合才是完整的中国人；《望江南》和《茶人三部曲》共同展现了茶的宏大性，茶运连国运，茶业助国兴。

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原副主任、评论家胡平围绕着“茶”“历史”“人物”等角度展开讨论，认为《望江南》是一部带有史诗性的作品。他特别提到小说中的人物塑造，认为在《望江南》中，杭嘉和作为主人公，并不是由作者的叙述篇幅带来的，而是这个人物自身的人格魅力和茶人精神所决定的。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民族文学研究》副主编刘大先提到这部作品的“浓度”，认为《望江南》聚焦于江南文化，传递茶人精神，体现了一种平和之美，同时继承了《红楼梦》的叙事传统，具有中国风味的本土叙事。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张莉、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柠以视频的方式分享了对作品的看法。张莉认为《望江南》最难得是着墨于波澜壮阔的社会历史变革中对家族、家庭和普通百姓的生活记录，而茶文化的融入加深了作品历史的纵深感和文化的内涵。张柠则从茶的角度解读了作品，认为用茶来处理历史事件和人物纠葛非常巧妙。《望江南》不仅着眼于大环境、大事件的描写，同时也专注于细节。

诗性的小说艺术

除了历史书写与文化书写，《望江南》诗性的小说艺术也受到与会者关注。

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何向阳分享了自己的阅读感受，“首先，《望江南》写的是大时代中的风云儿女，王旭烽用神定气闲的风度写出了小说的品格；其次，历史专业出身的王旭烽巧妙地使用了历史事件和典籍，清正典雅、字正腔圆、雍容端庄。”

《人民日报》文艺部副主任刘琼用“既有意思，又有意义”“既灵动有力，又生动有趣”来概括《望江南》的小说体验。为什么要叫《望江南》？小说为什么有酣畅淋漓的阅读效果？刘琼认为是因为文学创作与现实生活融合在一起，南方的百姓生活、山河之美都在小说中复活了。

《小说选刊》杂志社主编徐坤认为，《望江南》是一本大书，有金石之声，兰玉之气，浩瀚，庄严，忠信，笃敬，集学者的缜密严谨、与作家的灵动飘逸于一身，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壮写非凡年代一群茶人的命运抉择，充分显示出作家对茶文化的饱读和博学。

王旭烽分享了创作心得：“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艰难生活和社会环境，我们依旧要望春风、品新茶，过一种恒常的百姓生活。这也是创作《望江南》的动力所在。”她也借书中人物所言“最好的生活，是在西湖边喝茶的生活”来表达自己的生活追求和使命。关于《望江南》漫长的创作过程，王旭烽表示，这一时期和题材非常难写。20年前，自己尚没有能力去操控这一素材。在浙江农林大学16年独特的茶学教育经历，教会了她如茶人一般精行俭德，这些都是创作小说的基础。《望江南》经过反复修改、重写，终于完成，实现了“休对古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