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异化?消弭?重构? 名家共议“新媒体时代,文学性何在”
1月18日,2023年度川观文学奖颁奖典礼在成都天府人文艺术图书馆举行。颁奖典礼上,5位来自文学名刊名报名社的总编辑、主编,就“新媒体时代,文学性何在”这一主题展开对话。
嘉宾们围绕“媒介”与“文本”两层意涵表达观点,以当下热点为例证,探讨当技术革新与媒介变更不断袭来,“文本”如何在浪潮中守护和延展自己的意义与空间。
媒介之“辩”:挑战与焦虑长存,但文学性无处不在
从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再到近年来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普及,技术革新带来的媒介变革,似乎越发佐证了麦克卢汉关于“媒介即信息”的论断。 在这样的背景下文学性是否会遭遇解构?在作家、《钟山》主编贾梦玮看来,这是一种古已有之的媒介焦虑。“朱熹和苏东坡所处时代,印刷术普及让书籍获取变得容易,这使靠手抄读书的他们深感不安。”他表示,这种古人对“新媒体”的焦虑,与当下我们面对互联网、人工智能时的感受颇为相似。
贾梦玮认为,媒介变革对文学产生着多元化的影响,但就像只有从金文篆刻演进到活字印刷,才能诞生出诸如《红楼梦》这样的名著,这种变革产生的影响顺应着历史演进的方向。“新的媒介,延展了文学表达的意义空间与文本载体。”
对此,诗人、中国艺术报总编辑、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副会长康伟深以为然。在他看来,当下关于媒介的焦虑尤甚以往,是因为我们正处于一个“基于媒介化生存的社会”。
“随着社会、科技、政治的演进与变迁,文学性慢慢加入了很多非文学性的成分,或者说非文学性正在成为文学性的一部分。”康伟认为,百年前雅各布森对文学性提出“让文学成为文学的独特性”的定义,而如今这种边界正在消弭。
康伟解释道,在当下社会,文学性无处不在。从动画电影《长安三万里》到去年大火的3A游戏大作《黑神话:悟空》,在赛博空间中,传统的文学意义正在通过新的媒介手段去解构、重塑,再得到新的升华。
“这样全新的景观让我们不得不思考弥漫于各处的文学性表达究竟具有怎样的特性。”在康伟看来,新媒体时代下,人们正在追求一种基于爽感的意涵表达和景观建构,这也是他在看到陕北说书融入《黑神话:悟空》的赛博宇宙后既兴奋又焦虑的原因。追求爽感无错,但“应当坚守的是追求基于美感生成的爽感,来符合新时代、新媒体语境下的文学性表达”。
文本之思:在变与不变中,回归文学的本质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十月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引用苏轼《赤壁赋》的内容,来阐释文学性与媒介变革的联系。
新媒体时代,文学性何在?从表象上看,韩敬群认为这是一个关于“变”与“不变”的问题。他进一步阐释,在新媒体时代,写作不再是作家的专利,而是公平公开地面向公众。这意味着问题的核心回归到了对于文本的观照。“文字面前人人平等,重要的不是写作者是谁,而是谁写得更好。”
对此,著名诗人、评论家、《作家》主编宗仁发借由纸质媒介依旧旺盛的生命力印证了这一观点。“纸质媒介之所以经久不变,就在于新媒体阅读与纸媒阅读的区别。”在宗仁发看来,人们在阅读纸媒、图书时是有意识的、有主体性的,这也让纸质文本承担着找寻当代经典文学作品的使命与责任。
“当我们回归文本去讨论文学性时,会习惯性地回归到那个传统媒介背景下充满‘文墨’与‘纸笔’的时代。”在《人民文学》副主编,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徐则臣看来,新媒体时代的文学性之所以难以定义,是由于我们尚且缺乏完整的评价框架。
他解释说,诸如“光刻机”“混凝土”“摩天大楼”等泛数字、科技领域的词汇不断出现,但与他们相对应的文学意象并没有通过文学作品这一方式适时地建构。
如何打破这一困境?徐则臣表示,这就需要用新的、适应当下的文学作品为文学性的表达提供新的“砖瓦”。“让这些属于当代的非文学意象表达拥有独属它们的文学意涵。”